堂时,江绪在屋外问了声素心:“王妃可有用膳?”
素心恭谨答道:“还未用膳,王妃一直未起。”她适时又问:“殿下可是需要用些宵夜?”
“也好,”江绪点头,“多准备些。”
素心会意,朝着江绪入屋的背影福了福身,又忙去厨房,着人备起了宵夜。她备了几道江绪用得多的,还特地备了几道明檀爱用的。
明檀被江绪挖起来用宵夜时,睡眼惺忪,还有些懵。
她本是不想用,巴着被角懒懒软软地推拒了两声,可江绪吩咐将宵夜摆到床边,葱香小馄饨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她瞌睡不由得被馋醒不少。
没忍一会儿,食欲战胜了睡意,她坐了起来,一点点蹭到床边,和江绪并排坐着,玉白小脚轻晃。
因着刚醒,她有些怔怔的,也不想说话,就安静地盯着桌上的小馄饨,乖巧得像个小宝宝,很是惹人怜爱。
江绪见她盯着小馄饨,不动声色地将馄饨换到了她的面前。
可谁想她竟脱口而出道:“夫君,喂。”
江绪稍顿。
一旁布膳的素心也不由得抿唇笑着,识趣地往外退。
明檀这声原是因着刚醒,都没过脑子,说完她便迟缓地反应过来了。
可她反应过来的同时,江绪沉默着,忽然将她抱到了身上侧坐,而后又略有些生疏地舀着小馄饨,喂到了她的唇边。
明檀怔了瞬,吃了。
馄饨是咸的,可她心里不自觉地泛出丝丝甜意,一口口喂着,喂饱后,她忽然抱住江绪,习惯性地在他怀里蹭道:“夫君,你待阿檀真好。”
江绪放下瓷勺。
其实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样做,明明心里觉得,他娶回来的这位王妃,烦琐又磨人,除了行房,最好不要有什么交流,可不经意间他又总在暗示自己,既娶了她,就该对她好些,不过是些小要求,应也无妨。
她身子往下滑了点儿,他将其抱起,又流连在她脖颈,低声问:“想去永春园避暑么。”
“永春园?”明檀忙仰起小脸,眼睛亮亮地点了点头,“今日皇后娘娘也说了,半月之后便要去永春园避暑,还说圣上给你留了住处,让我们得空一道去小住,我晌午本是要和你说的,都怪你……”
她面皮薄,到底是没把话说完,且想起臊人的事儿,身上又莫名热了起来。
江绪倒没半分不好意思,沉吟片刻应道:“那便带你去永春园避暑。”
江绪说起永春园,明檀倒终于想起了兰妃之事,她在江绪身上腻了会儿,状似顺口般问了声:“对了夫君,你和宫里那位兰妃娘娘相熟吗?”
“兰妃?还算相熟。”
“什么叫还算相熟?”
“幼时她是公主陪读,一道念过书。”
“噢,青梅竹马。”
江绪完全没察觉到怀中小王妃的醋意,还回想了下:“她的祖父曾是我父亲的恩师,幼时,他对我十分照顾,听说我父亲在时,有意为我与她指腹为婚。”
“……那为何没有?”
江绪没答,但明檀自觉失言。
这还用问?她真是笨死了,自然是因为他父亲很快就过世,他也很快就不是皇太孙了!
她忙转移话题道:“夫君觉得兰妃娘娘如何?”
“很有才情。”
听到江绪夸别的女子有才情,她心里酸溜溜的,好不容易她才忍下酸意问道:“那,夫君觉得,我与兰妃娘娘,谁更……”她眼睛扑闪,话也只说半截。
江绪终于明白了什么:“有人嚼舌根了?”
明檀垂眸不答。
“本王与兰妃仅是相熟,并无其他,当初一道念书的,还有圣上。”
“喔。”
其实就连佳贵人这种方入宫不久的妃嫔都能打听到兰妃旧事,明檀就知她家夫君与兰妃应是没有什么,不然圣上不可能毫无芥蒂,可她夫君亲口说,与她自个儿想,到底是不同的。
这会儿听到他解释,明檀心安不少,搂住他的脖颈,凑到他耳边极小声地唐鹆诵『谧矗骸敖袢赵诠中,淑妃娘娘嚼舌根挑拨是非了,一直在暗示我,夫君与兰妃娘娘有些什么。”
淑妃?
记下了。
“还有,夫君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夫君既觉得兰妃娘娘很有才情,若是兰妃娘娘并未入宫,夫君会想娶她吗?我这是第一回听到夫君夸女子呢,夫君连阿檀都没夸过。”
“本王记得新婚之夜夸过。”
江绪十分严谨地纠正。
“那除了美,还有没有别的可夸?”明檀不甘心地厚着脸皮问道。
江绪想了许久。
――竟是没有。
明檀脸上挂不住了。
不过是寻些优点,至于想这般久吗?!她气得就要从江绪身上下来,可江绪拉了她一把,又将她换成面对面跨坐在自己身上的姿势,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低声道:“王妃什么都很好。”
他自己都未察觉,那语气中带了些无奈,又带些从未有过的,哄人的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