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她那些伤口确实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但没过几秒,已经弥合的伤口就重新崩裂开来。
姑奶奶脸色当场就变了:“怎么可能?”
张雅临也皱起了眉,他手臂上衬衫破了几处,布料拖拖挂挂,估计跟他姐碰到了类似的情况,只是他运气稍好一点,没直接碰到栅栏门。
“你以前这么做有用?”闻时问。
张岚:“废话!”
她黑着脸自己翻转手臂看了一圈,又问张雅临说:“你确定按照我说的顺序贴的?”
张雅临道:“对,你不是看着我贴的么?”
说话间,那些伤口又弥合崩裂了两个来回,血渗得更多了。
“我这么好看的手不会废在这里吧?”张岚脸上没什么血色。
她正想叫弟弟换一种方法,就见谢问伸手摘了她一张符纸,递给张雅临说:“后面这张要掉了。”
“你怎么乱动东西?”张岚的符纸可不是一般人敢动的,张雅临佩服又无语地看着谢问,把摘下来的符纸重新贴到了那个地方。
可能是他重新贴稳了的缘故,这一次,张岚手上的伤口慢慢弥合,没有再度大面积地崩裂开,其中一部分居然真的结痂脱落了。
一眨眼的功夫,伤口少了一半,场面好看多了。张岚长吁了一口气,冲张雅临翻了个白眼说:“我就说你刚刚是不是贴得有问题。”
张雅临捏了捏鼻梁,半天道:“可能吧,你说是就是。”
张岚又转回脸来,狐疑地盯着闻时:“所以你出来的时候,没有任何感觉?”
闻时不擅长装,索性直说:“没有。”
张岚立马从狐疑变成了瞪:“不可能啊,在场所有人都有反应,就你例外?你灵相那么稳吗?连头晕、想吐,恶心都没有?”
闻时:“没有。”
张岚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她当然不知道闻时是有原因的,连灵相都没全呢,上哪儿受震去。当然,闻时也不会跟她解释这些。
比起自己,他现在心思都在谢问身上。他很奇怪谢问的状态——像这种灵相受震的情况,十有八·九是这里布着一个复杂又厉害的大阵,或许把这整个荒村,甚至更大的地方都包裹在了其中。
具体什么用处和目的还不清楚,但这种阵,真的至于让谢问都灵相受震吗?
那可是尘不到……
张家姐弟显然也知道,他们之所以出这种意外,是因为这里有个大阵。张雅临问小黑:“这里的阵你看得出来么?”
小黑四下环顾了一圈,顺手抓了一把石头,半跪在地上摆放着。
这个姿势在闻时看来很熟悉,曾经卦术和阵法的老祖卜宁就经常这样,随身揣着几个铜钱和一袋圆石。
走着路会突然站定,发起呆来。当然,他常辩解说那不是发呆,而是做了个须臾梦。
钟思就拖着调子应和道:“对对对,青天白日梦。”
说完就跑。
追他的往往是那些圆石,但他身法了得,蹿得快。那些圆石有时候会打在别人身上,然后卜宁再揣着袖子去赔不是。
不过更多时候,是卜宁就地半跪下来,长袖一扫,在平地间摆上几个圆石,再对照着山间草木琢磨一番。
要不了两天,钟思就会在某一刻突然入阵,不绕他个三五千里都出不来。要么甩符找闻时救他,要么找庄冶。
闻时看心情,庄好好经常在卜宁的盯视下左右为难,最后只能借口“山外师弟们找我有急事”,撒腿就走。
等到钟思好不容易绕出来,就会灰头土脸髻发半散地冲卜宁弓身作个长揖,嘴上说:“错了错了,师弟这就给你道个歉,下次再不犯了。”
然后转头就当放屁,下次还敢。
小黑不愧是卜宁灵物弄出来的,有几分影子,不过卜宁清瘦,他却高大得多。
他摆了很久圆石,拧着眉说:“奇怪。”
“怎么奇怪?”闻时问。
也许是刚刚那一瞬间的思绪作祟,他下意识跟张雅临的傀搭了句话。小黑抬头朝他看了一眼,说:“这里是有阵,但很奇怪。我摆不出来,只感觉这阵十分矛盾。”
他点了其中两块石头说:“一边是引人来的。”
他又指过其他石头:“一边又是驱人走的。”
过了片刻,他摇了摇头说:“看不明白,反正十分厉害。咱们还在外围转着,到了里面,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里面在哪?”张岚还在跟她的血胳膊较劲,闻言朝木栅栏那边指了一下:“是栅栏里?”
“不是。”小黑说着站起身来,在四周走动了一番,不知道在找什么。他边找边说:“绕过这个村子,应该有座山,很近,阵眼在山里,但现在看不到,藏起来了。”
“你找什么呢?”张雅临纳闷地问。
“阵标。”小黑神神叨叨的时候,很有当初卜宁的神韵,只是不如卜宁那么天然和自如。
“阵标这种东西,不是半吊子或者疏漏了才会露出来么?”张雅临虽然不精通,但基本的东西能知道一些。
小黑注意力全在阵上,认真地说:“不知道,感觉这个阵年代特别久,后来又被人动过,在外面加了点东西。这种情况下,是会露出……”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止住了。
闻时朝他看去,就见他弯腰盯着一片随处可见的枯草根研究了许久,又伸手抹扫了几下。
枯草根下隐约露出一块石头的棱角,手指抹过的瞬间,天边又是一道雪亮的闪电直劈而下,接着炸雷四起,带着巨大的声威,从穹顶压了下来。
众人眼睁睁看着小黑看着石头怔愣两秒,然后跪下了。
“你跪什么?!”张雅临作为傀师,还从没见过傀给别的东西下跪,尤其是他的傀。于是当场拉下脸来。
谁知小黑长身伏地,沉声说:“是卜宁老祖的阵。”
张岚:“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