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她在哪?”
蓝修远从来都不在乎蓝麟雪会如何辱骂他,更不会在乎他会怎么看他!他现在只想知道秦蔻儿到底在哪?
“和你有关系吗?”
蓝麟雪最恨蓝修远这样一副正人君子、爱你至深的模样。
“有!很有关系!”
蓝修远觉得自己此时手里如果有把刀,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插进蓝麟雪的胸膛。但是此时他除了忍耐,真的事一点办法都没有。
“皇兄,我知道你和蔻儿……”
“她在我床上睡觉!”
蓝麟雪没等蓝修远把话说完,直接说了出来。然后慢慢的看着蓝修远的脸色变得更苍白,眼神变得更阴暗。
蓝麟雪残忍的笑了,笑得如同地狱般无情。
蓝修远努力平复住内心的波涛汹涌,然后不带一丝表情点点头,“好!臣弟知道了!”
“你知道的还不够!”
蓝麟雪一点也打算放过蓝修远,“蓝修远,你想要这天下,我给你机会。但是,你想要秦蔻儿,那是痴心妄想!我是绝对不会让你有任何一丝机会的。而且,不得不承认,这次你做的真是不错,至少让秦蔻儿看清你的真面目,对于这一点,我还是要感谢你的!否则,我就是把嘴皮子磨破了也说不透你的虚情假意。”
蓝麟雪又笑了,得意洋洋的。
蓝修远却垂下眼眸,低头笑了一下,微微拱手:“臣弟知道了!”
蓝麟雪瞟了蓝修远一下,然后便将目光落在那些还跪在大雨里的大人们。
“蒋铭?”
“是,属下在!”
蒋铭嘚嘚瑟瑟的回答,不知道太冷还是太怕,让他看起来整个身体都在摇晃。
“我问你一件事,你好好的抓人家秦天阁的人干什么啊?”
蓝麟雪斜靠着身子,眼里甚至带了那么点的小困惑的看着蒋铭。
蒋铭赶紧抬起身子说道:“当然是为了找到救走三皇子的逆贼!”
“你觉得是秦蔻儿将三皇子救走的是不是?”说道这,蓝麟雪更困惑了,眯着眼睛问道:“好好的,三皇子能和秦蔻儿扯上关系?你这脑袋是被猪油糊上了!你这逻辑根本就讲不通。你就是怀疑我和五爷,你也怀疑不到她身上啊?好歹,本太子和你五爷同三爷亥时亲兄弟呢?我看你这两江总督简直就是一个白痴。你不是还有事瞒着本太子吧?”
说着,蓝麟雪有意无意的瞄了一眼蓝修远。
蓝修远依然站在原地,面无表情。
“属下绝对不敢欺瞒太子!找秦天阁的人还因为这秦淮河的堤岸都是秦天阁的找人出来修的,现在出了这漏堤的事,当然要抓着他们的人问问了!”
这是蒋铭在蓝麟雪让他们来堤坝上临时想到的借口。
“哦,”蓝麟雪立时恍然大悟,指着外面破的堤坝:“那些渔民和艄公把修堤坝的银子都贪了,你是这意思吧?”
“属下并没有这个意思!但是堤坝出现问题,属下职责所在,当然要先问问他们。”
蒋铭觉得自己的理由特别光明正大。
“你怎么不先去那些监工呢?这修堤坝的时候他们都在干什么?睡觉?还是吃屎?”
蓝麟雪最后一句话说完,下面的人将脑袋更深的沉了下去,眼看要埋在地上的雨水里了。
蓝麟雪站起身,老七立时伸出手,后面的人赶紧将伞撑过来,蓝麟雪搭着老七的手,缓慢的从车上走下来。
奶奶的,腿上的伤还没好,就得处理这帮龟孙子,看他回头怎么收拾他们。
下面的人随着蓝麟雪从车上下来就更紧张。
“我问你话呢!回话!”
蓝麟雪并没有要放过蒋铭。
蒋铭立时回头对后面的扬州知府怒吼了一句:“太子问话,没听见啊?回话,这堤坝修的时候你们都干什么去了?”
扬州知府吓得赶紧叩头说道:“启禀太子,这秦淮河的堤坝那真是修的坚固无比。一般的雨季肯定都没什么问题,可是今天的雨水太大,这山上的泥石水被冲下来的多,所以才有了这样的裂口。属下马上监工,让他们加紧修筑。”
“你——放屁!”蓝麟雪一点好眼色都没给,冷眼看着地上的脑袋:“江南的雨季这还没有真的开始,而且,这两天我早就派人问过,这山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泥石水被冲下来。皇上早就说过,秦淮河、长江、黄河等这些沿岸的大堤修的坚固程度至少是能抗住五年大灾的!这才刚刚修好了,就漏成这样,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把修堤的银子拿去干什么了吗?”
说到这,蓝麟雪猛然一回头,凶狠的盯着蒋铭:“蒋铭,我问你,两江的库银都哪去了?按照朝廷户部的显示,这扬州存放的两江库银至少要有四百万两。你现在告诉我,为什么我只看到一百二十万两。银子呢?”
蒋铭一听这话,立时心里慌得头发都竖了起来,“太子爷,您知道,这库银从来都是有亏空的。两江这几年并不太平,又给边疆平叛提供了不少粮草,这些修堤筑坝,施舍百姓,救助官员,单单去年修建京杭运河,那就是花了整整五十万两白银啊。太子,这都是明账。你就是要了属下的命,属下也不敢轻易动那个银子啊!”
“蒋铭,你个狗东西,竟然敢当我的面就胡扯!京杭运河是你们花的钱?那都是皇上经过户部专门拨的银子!就是那银子那是我看着核算的!我现在算是看好了,但凡是有亏空,就往皇上脑袋上扣屎盆子是吧?你是不是琢磨这些事直接按到皇上头上,就没有人查了?我告诉你,那你是做春秋美梦。你们这些不见棺材不掉泪的狗官,是不是等着史梦坚的账册扔到天下公布于众呢?你们扬州这些官守着最富饶的地方,往死了贪。那也就罢了,就这么一条秦淮河你们HIA不给皇上守好了,都是相死了是不是!”
“臣等不敢!”
下面的人立时群声回答。
蓝麟雪冷冷一笑,比外面的风雨让人感觉更刺骨。
“我早就听说了,扬州的官没有什么事情是不敢的!后面有腰缠万贯的盐商顶着,这世上就没有你们不敢干的事!”
说到这,蓝麟雪似乎极其气愤,叉着腰在地上喘着粗气。
“你们不说是吧?你们死都不肯把银子吐出来是吧?行,我也今天和你们说实话,这秦淮河我看见了,就绝对不能不修!你们现在要是乖乖的把银子吐出来,我还能饶你们一命,否则你们别怪我心狠手辣!我是什么脾气,你们要是不了解可以问问你们五爷,当然,你们也可以问问皇上!”
下面立时响起一片喊冤声和哭声,连天震地的,好像冤屈的六月要飞霜一样。
蓝麟雪看着这些滚刀肉,然后又看了一眼死活沉默不语的蓝修远,心里冷冷一笑。
他们最好怨声震天,要是真的乖乖把银子拿出来,他下面的戏还不好演下去。
正在这时,属下跑过来轻轻的回禀说君言诺来了。
蓝麟雪摆了摆手,“让他过来!让他好好看看他平日里到底把银子给了那些狼心狗肺的东西!”
下面的人很快就把君言诺带了过来。
经过一天一夜的折腾,君言诺的脸上有一丝憔悴。
见到蓝麟雪,君言诺赶紧肃穆单膝跪地:“参见太子!”
蓝麟雪摆了一下手,示意君言诺站起来,然后猛然大喊一声:“都给我闭嘴!皇上还健在呢,要你们在这哭丧!”
下面的声音立时小了下来。
蓝麟雪单手叉腰,身体搭边靠在车边缘上,让自己努力能支持住。脸上却丝毫也没有显露出任何状况来。
君言诺站起身,微微垂着眼眸站在一旁。
蓝麟雪指着君言诺说道:“君言诺,这些狗东西说你们找的渔民村民修堤坝的那些人贪了银子?来,你说说,你们秦天阁在里面捞了多少好处?”
君言诺一听这话,眼底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到愤怒,控制着情绪的说道:“太子说这话,真是让言诺无法应答了!秦天阁每年别说是贪银子,就是这堤坝上的大部分工钱还是秦天阁拿出来的。而且好多修缮的不坚固的地方,也是秦天阁出银子出力的帮忙修补上的。怎么现在除了事,反而所有的事情都怪在秦天阁的头上。那我秦天阁就是到皇上面前,也要把这个道理要回来!这样冤枉人,是不是有点天理不容啊?!”
“听见了吧!你们都听见了吧?!”蓝麟雪指着下面的那些人,咬牙切齿的骂道:“你们的心是不是真的黑了!人家帮了你们那么大的忙,最后你们还给人家扣狗屎盆子,你们的心让狗吃了?你们这些猪,就是想冤枉人,也得找点名声差的,抠门不识事理的。就不想想,今天秦天阁在这能把银子给你们,难道就不能把银子给更大的官,找更大的靠山?银子上是写着名字的吗?人家有白花花的银子,你们有什么?只有一个猪头!从今天开始,我但凡再听见你们敢胡乱说秦天阁一个不字,本太子就亲自扒了你们那身狗皮!”
蓝麟雪说到这,真是又气愤又恨铁不成钢,看着蓝修远讽刺的说道:“我说老五,这相爷是不是真的年事已高老眼昏花啊?怎么看人都看不清楚了,净找些不识时务的猪来当官?我瞧着,这江南官场真是烂透了,史梦坚被杀,保不齐就是这些人联起手来将那些不可告人的事情全都藏起来了!”
蓝麟雪的话音一撂下,下面立时就又是一片喊冤声和痛哭声。
蓝麟雪点点头,“都冤了?是吧?行!你们都冤,今天我就让你们看看无辜喊冤的下场!”
说着,蓝麟雪脸色一冷,对着下面的侍卫说道:“去!把那后面两排直接给扔到河里填河。这银子不出来,堤坝修不上,他们就别想上来!”
“是!”
太子护卫看起来就是威武霸气。
蓝麟雪一声令下,他们立时如同虎狼一样的抓着后面的两排小吏,一句话没有,竟然直接就扔到了河里。
扑通!扑通!
被扔到河里的官员简直连呼叫都叫不出来,就直接往下沉,挣扎着身子好不容易熬上来,却又被雨水和激浪又给冲下去。
还是远处的渔民看见这边的场景,也不管什么,跳下去救人。
岸上的这些人吓得简直连尿裤子的都有,就快扑上来抱蓝麟雪大腿了,那哭声,比死了爹葬了娘还要凄惨。
蓝麟雪冷着脸一动不动。
老七在旁边打边鼓。
冷脸沉声,一脸冷厉的说道:“大人们还是将银子交出来的好?库银的银子要是补不上来,到时候可就不是填河修坝这么简单的事了!各位达人也知道,别说是你们,就是京城里的三品官,太子说扔出去也不会有谁拦着的!”
下面的一听就更是哭的要死,好几百万两的银子,就是脱了裤子卖屁股,那也是凑不上来的!
而此时,看蓝麟雪的态度,那是谁也拦不住的。
所以,这些人就只好去拜他们的活菩萨——蓝修远。
蓝修远知道,蓝麟雪这就是冲着他来的,江南的这些官,不但熬不住蓝麟雪的手段,更熬不住他的狠辣。
蓝修远微微转过头,看着蓝麟雪说道:“皇兄,这库银亏空的事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几百万两银子的帐就是想查也是一时半会查不清的。这亏了将近三百万两的银子,您就是把他们都扔下去填河,那也是拿不出来的!”
属下的那些人一听,立时和哈巴狗一样的点头,然后充满希望的看着蓝麟雪。
蓝麟雪微微一笑,转过头来看着蓝修远:“我说老五,你怎么专门拆你皇兄的台呢?那你说现在堤坝坏成这样要怎么办?银子今天我是必须要,要不到就填河,抄家!”
下面的人一听抄家两个字,立时有两个人直接晕了过去。
蓝麟雪蔑视的瞪了一眼,“出息!”
蓝修远想了想,“不如这样,先让他们去凑五十万两,应急的先把这个堤坝修上,然后……”
“一百万两!”
蓝麟雪阴测测的说了一句,然后盯着下面的官员,“一百万两白银一毫都不许少!要是敢少一点,明天你们就等着抄家吧!”
下面立时又开始哭天喊地起来,什么抢也抢不到这样的屁话。
蓝麟雪冷冷一笑,然后又是一挥手。
立时,又过去几个护卫,将后面的几个人给扔到秦淮河中。
“再敢喊一个不字,我就直接把你们扬州知府给扔进去!”
说完,蓝麟雪冷冷的笑了一下,“你们这些人不用在我这哭穷。你们捞银子的那些伎俩我是明白的,什么一幅画就几千两,一个题词就是上万两。哼,你们不是背后有盐商,有那些丝绸大户嘛。现在正是他们出力的时候。你们这些大人可以好好的给他们这个机会的。记住,明天的正午,把银子给我抬上来。别的话我不想说了!滚!”
西面的人还想哭,却一看见蓝麟雪阴森森的脸,连哭的勇气都没有了。
只有蒋铭,被人艰难的扶起来之后,看着蓝修远,然后一声长叹,满脸的悲切的走了。
蓝麟雪看着些人,忽然转头饶有兴味的看着蓝修远说道:“老五,我听说相爷的大寿快到了吧?”
蓝修远点了点头,“是快到了!”
蓝麟雪笑得更狡诈了,“诶呀,相爷想来今年也七十大多了,这门生弟子遍天下的,怕是这寿礼可是不能少了!只是,今年江南的官啊,怕是要失礼了!这几百万两的银子压下来,怕是得砸锅卖铁了!我看他们不用相爷反过来倒贴他们就不错了。你回头告诉相爷一声,就说我这银子我替他老人家买阴寿了。修河建堤,造福世人,那可是大修行啊!哈哈哈!”
蓝修远气得脸色很难看,低头拱手说了一句:“皇兄要是没什么事,臣弟先退下了!臣弟的腿还不好,站不了太长时间!”
蓝麟雪竟然格外大方的挥挥手,“去吧!去吧!好好休息!要是蒋铭他们去找你借银子,就让他们赶紧滚!相爷还要大寿呢!”
说着,蓝麟雪仰天大笑,蓝修远却阴沉着脸转身走了。
等蓝修远走远了,蓝麟雪才转头去看旁边的君言诺,冷冷的说了一句话:“秦淮河两岸的堤岸要是全部修葺需要多少人?”
君言诺愣了一下,然后想想说道:“这样大的工程,又是雨季,怕是怎么也需要千人。”
蓝麟雪点了点头,转头去看着外面的风雨,“我给你两千人。把下面我说的几个县的人全部调来给我严防死守秦淮河堤。老婆孩子全都来,我要把秦淮河堤修个千年不漏!”
说着,蓝麟雪轻轻说出了四个县的名字。
君言诺听完,一下子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