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万分怀念昔日在死亡之森中的生活。虽周遭环境恶劣可怕,然而却没有这般多的钩心斗角、诡秘叵测。每走一步,都得回头思量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会不会遭致祸患,每说一句话,都得瞻前顾后该不该这样说?会不会因这话惹下是非。
明明,兽人崇尚率性而为。
然,当身处在这巨大的染缸之中时。
谁都摆脱不了戴在面庞上的伪善面具……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长此以往,也许连自己都遗忘了本来的脾性。想着,摩卡顿觉后颈发凉,慌乱下忙闭上双眼沉淀那颗乱了序的心跳。不断提醒自己,他只要紧跟在狼墨身后向前走就好。其他一切俱都与他无关,这一想,那颗鼓噪不安的心逐渐恢复了平静。
“精神点,穿过渝北青南地界事情就容易得多。”狼墨意有所指,挑眉道。
摩卡一听,眼前一亮顿时明白了狼墨的意思。在渝北,多少需要顾忌下那些隐藏在暗处虎视眈眈的各方势力,如果追风号驶入青南情况瞬间变得不一样。青南虽偏僻弱小,却民风彪悍,到时候就算做了什么往他人身上一推了之。就算知道是他们下的手,可没根没据,摩洛哥就敢公然粉饰太平。
“嗯啊——”
猝然,一道清浅的吟哦声响起。打破交谈中的两人,低而浅的声音本不会引来什么人的关注。可,屋子里两人虽在闲聊,狼墨的精神却时刻盯着江晴这边的床榻上。迪迪森临走前说过,江晴服下汤药后可能会苏醒,只是具体什么时间却无从得知。
“江晴,你醒了?饿不饿?哪不舒服……”
狼墨语气急促忐忑,小心攥着江晴的手,为她将垂落的发丝捋好。冷峻神情,捎带着难言的雀跃之情。从那天苏醒后,江晴昏昏沉沉睡了两日,每次清醒时刻都不到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又陷入了梦境之中。
“水。”江晴小声道。
唇瓣有些干涩,口腔中遗留着一股子呛鼻的药味。让江晴微微有些不适,是以,睁开眼后就让狼墨给她倒水漱口。抬眼,打量着周遭陌生的环境,眼中流露出些许惊疑。掀动几下眼睫,迟疑道:“我们上船了?”
“嗯!”狼墨点点头,扶着江晴的头让她慢慢漱口。
摩卡转身出了屋子,朝迪迪森那边走去。江晴醒来,说明他昨晚新鼓捣出来的进补汤药有用,自然需要将他叫过去再提替江晴检查下看有没有别的问题。
“我睡了多久?”江晴问。
苍白的脸,流露出些许孱弱的气质。刚睡醒的双眼残留着薄薄水雾,眨动时,释放出浑然天成的柔弱魅力,看得狼墨不觉身子微僵。这般柔弱的江晴他只在她刚到兽神大陆时,在死亡之森那次生病感冒时才见过。后来,哪怕被冥和弈成他们挟持的时候,都不曾流露过这样柔弱楚楚可怜的气息。
见之。
无端地,让人怜惜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