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可惜沈恒和她绝不会让他们如愿的!
等她下了梯子,吩咐家下人等的脸色和声音便越发冷肃了,“县衙大牢就算起了火,他们也绝不会得逞的,等见那边得逞不了,他们肯定就会来我们这儿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保护好我们的家,也保护好我们自己,等打赢了这场仗,大爷和我都绝不会亏待了大家!”
家下人等自浚生以下,忙都齐声应了“是”。
浚生随即便带着男仆们守大门去了,季善则把丫头婆子们、连同陈三姐张小妹等人,都集中在了自己院子的花厅里,也好彼此照应。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开始有了喧哗叫骂声,“开门,快开门——”
“识相的就快开门,把钱财和女人都交出来,否则老子放上一把火,你们所有人都在里头等死吧!”
“老子打家劫舍这么多年,不知道砍死过多少人,别以为老子是在吓唬你们,老子的大砍刀可不是吃素的……”
还隐约有大力撞门的声音。
厅里所有人脸上都有了害怕之色,季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先吩咐了青梅一句:“你把小妞妞的耳朵捂好了,别让她被吓着了。”
方拔高了声音,与其他人道:“都别慌,就算是咱们后宅的大门,也结实得很,墙更是又高又坚固,他们打不进来的。也别怕他们放火,这可是县衙后宅,跟县衙一样,都是官府的财产,不管他们真是打家劫舍的土匪,还是乔装的,都绝不敢放火的!”
顿了顿,又道:“他们人也肯定没我们多,还分了几拨,既然来了咱们这儿,可见大牢那边他们并未得手,那我们便已经成功一半了。只要我们坚持到天亮,他们只能落荒而逃,我们就另一半也成功了,大家一定要打起精神来,自古‘邪不胜正’,该慌该怕的可不该是我们,而该是他们才对!”
众人让季善这般一说,又见她满脸沉着,纹丝不乱,受到感染,也都稍稍平静了些,纷纷道:“大奶奶/夫人说得对,我们又不是坏人,该慌该怕的是他们才对!”
陈三姐更是咬牙道:“他们要是真打进来了,我就跟他们拼了,弄死他们一个就够本儿,弄死两个就赚了,反正我这条命都是捡来的,我有什么好怕的!”
过了一会儿,外面的喧哗声越发大了,撞门的声音也越发大了,每一下都让人禁不住心底发颤,惟恐大门真就应声被撞开了。
浚生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大奶奶,您要不躲一躲吧?我方才恍惚听见他们说,都知道大爷爱重您,只要活捉了您,大爷肯定就乖乖儿听话,要什么给什么了,说什么也要打进来。可大牢那边都正忙着救火,大爷又带了好些人走,我们只怕天亮之前,是等不到外援的,您快提前想辙吧……”
说完便又忙忙跑出去了,毕竟外面同样离不开他。
杨柳不待浚生跑远,已急声与季善道:“大奶奶,浚生哥说得对,您要不先躲一躲吧?家里这么大,哪里藏不下您一个人了?万一他们真打进来了……”
季善径自打断了她,“我躲起来就有用了?他们好容易打进来了,不找到我岂肯罢休的,届时要我眼睁睁看着你们在我面前白白流血牺牲不成?我不会躲的,他们也打不进来!不过一群乌合之众罢了,有什么可怕的,杨柳,你带几个人去厨房烧开水,一直烧,烧好了便让人抬到前面,让人爬梯子到房顶上浇下去,我烫不死他们,也要烫掉他们一层皮!再多抬些菜油到前面,也让人爬梯子浇下去,再扔些火种出去,他们不是喜欢放火吧,那也好生尝尝大火焚身的滋味儿吧!”
博罗一个偏远贫穷的下等县,连捕快们都只配一把朴刀,郭县尉手下也不过百十来号乡勇罢了,自然什么弓箭斧钺之类的武器都是没有的,不然县衙大牢与县衙后宅都是守而非攻,若有足够的弓箭武器,又有何可惧?
不过同样的,敌人的武器也从数量到质量都优越不到哪里去,还如季善所说,不敢真放一把火,——把个县衙烧了,案子可就真的大了,哪怕他们上头的人手眼通天,只怕也不是以什么‘土匪打家劫舍’一类的借口掩饰得过去的了。
杨柳本来还想再劝季善的,大不了她就装作是季善,那些歹人又没见过大奶奶,自然她和大家说她是大奶奶,她就是,也好过大奶奶真落到歹人手里……听得季善的话,眼前一亮,忙道:“大奶奶,我这就带人去,姑奶奶我不烫死他们,烧死他们,就把我的名字倒过来写!”
说着便点了几个仆妇,急匆匆往厨房去了,哼,被动挨打这么久,一直都是提心吊胆,吃不下睡不好,今儿总算轮到能报仇反击了!
其他人见杨柳兴冲冲的,也振奋起来,都嚷嚷道:“大奶奶,我们也去给杨柳姐/姑娘帮忙。”
“大奶奶,待会儿我们抬热水去前面吧。”
“夫人,我记得后边儿的空地上不是有很多石头吗,不然我们去搬些来,扔出去砸那些坏东西!就算不能砸他们个头破血流,能砸得他们满头包也是好的……”
季善见大家都不再害怕了,心下稍松,豪气的一挥手道:“好,那我们都分头忙活去,待会儿有什么我们扔什么,总之那些坏东西休想讨到我们丝毫便宜去!”
大家遂分头忙活起来。
一时第一批开水烧好了,几个力大的仆妇便抬着开水,还有几个抬着菜油,加其他抱着石头拿着门栓的丫头并陈三姐张小妹等人,一群娘子军浩浩荡荡去了外面。
浚生正带着小厮男仆们艰难的堵着门,还要防着歹人们找到可乘之机跳墙进来,瞧得季善竟出来了,脸色都忙了,忙小跑上前道:“大奶奶,您怎么出来了,这里太危险了,您还是快进去躲躲吧,最好再乔装一下,您扮成丫头仆妇的样子,让谁再扮成您的样子……”
季善摆手打断了他,“我不躲,不但不躲,还给你送支援来了。正好你们这儿现成有梯子了,喏,这里开水、菜油都有,开水待会儿还会送来,还有不少石块,扔出去总也能砸中一两个坏东西……开始吧,早些把坏东西都打退了,大家还能睡一觉呢,明儿等你大爷平安回来了,我还要请大家吃好的!”
浚生跟焕生的年头比沈恒短不了多少,这些年自然也早历练出来了,不待季善说完,已是满脸的喜色,随即便招呼起众小厮男仆来。
于是片刻之后,大门外和墙壁外便能听见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和咒骂声了,“哎呀,烫死我了……”、“他妈的竟然玩儿阴的,老子饶不了你们……”、“你快往地上滚啊,光叫我们有什么用,我们又没水,怎么帮你灭火,你倒是快往地上滚啊……”
还有人发狠的嚷嚷:“既然他们都敢放火,凭什么我们不敢放?老子也要放一把火,要是一开始就放火,早把人逼出来了,哪里需要废这么大的劲儿,还弄得大家都受了伤……哎哟,我的头……”
可惜他们到底还是没敢放火,自来不管是兵是匪,都对官衙有一种敬畏,外面的人自然也不例外。
如此便只能被动挨打,都是血肉之躯,又能再挨几个回合?
眼见天色已开始发白,情知今日只能铩羽而归了,终究还是在领头的人一声令下:“撤——”之后,灰溜溜的撤退了。
浚生在梯子上瞧得黑衣蒙面人们是真的全部撤退了,这才转身兴奋的叫起季善来:“大奶奶,他们真的走了,我们真的胜利了!”
不待季善说话,本来早已被外面一阵阵的惨叫咒骂声弄得都兴奋起来了的杨柳等人便越发兴奋了:“浚生哥,真的走了吗,是怎么走的?不会是抬的抬,扶的扶着走的吧?”
“活该,这都是他们的报应,要是再敢来,等待他们的就不止是开水和菜油,而直接是滚油了,烫不死他们!”
“快别乌鸦嘴了,肯定不会再来了,再来一次我可承受不住了,我现在腿都是软的……不过要是他们真敢再来,我就真敢再跟他们拼命……”
季善则忙着招呼浚生先下来,“今晚……不,该是昨晚了,昨晚真是辛苦你了,等大爷平安了,再给你论功行赏!”
浚生忙笑道:“大奶奶言重了,都是我该做的,何况我也没做什么,可都是大奶奶指挥有方,都是您的功劳,大奶奶真的太厉害了!”
季善一直都捏着一把汗的,只不过面上丝毫不敢表露出来,以免动摇了己方的士气而已。
这会儿瞧得敌人总算被打退了,说实话,浑身都是软的,闻言摆摆手,笑着有些无力的道:“我宁愿从来没有这样厉害的机会好吗?好了,大家收拾一下残局,便轮班回去睡觉吧,指不定今晚还有的仗打呢……”
浚生见她脸色很不好看,也约莫能猜到她多半是累了、后怕了,忙应了“是”,便带着大家伙儿收拾起残局来,随即又给小厮男仆们分了班,天色便已大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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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正文哈,因为要给大家补上一章的字数,再放正文就超了,得多收三点了)因见季善还站在台阶上,没有回内院去,忙道:“大奶奶,您先回去歇着吧,这里有我的,青天白日的,肯定不会再出事了……”
却是话没说完,又听得人“砰砰”拍门,“有人在吗,我们是京城来的,沈县令和沈夫人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