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罗府台欢心,笑道:“好,妹夫既忙不过来,就让相公给你代笔吧,正好他这几日本来也该给恩师去信了……”
两人正说着,孩子忽然哭了起来,赵穆忙奔到了床边去,想要抱孩子,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抱,也不敢抱,那么小一个小东西,他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便给他哪里给弄痛了。
只得求助的看向了季善,“嫂嫂,我……”
季善笑起来,“只怕孩子是饿了,妹夫让人去叫奶娘来吧,本来新生儿吃母亲的初乳是最好的,可晨曦这会儿睡得沉,还是别打扰她的好,且等她睡醒了再亲自喂孩子也是一样的。”
不用赵穆吩咐,侍立在屋里的红绫已往外去了。
季善则上前小心翼翼的抱起了孩子,一面轻轻拍着,一面与赵穆道:“妹夫待会儿让费妈妈教你一下怎么抱孩子吧,一学就会的。此番晨曦吃了大苦头,需要好生将养,你是孩子的爹,可别讲究什么‘抱孙不抱子’,也别想着满屋子都是下人,有的是带孩子的人,你得亲自多带带孩子,替晨曦多分担一些才是。”
赵穆笑着应了,“嫂嫂放心,我会的,我自己的孩子不带,倒要带谁的去?……他怎么一直哭啊,声音还挺大,不会吵醒了曦儿吧?”
季善也有些担心孩子吵醒了罗晨曦,“看来今晚得让奶娘带着孩子住梢间才是,不然晨曦肯定休息不好,太医和稳婆可都说刚生完孩子前两天是最要紧的。”
赵穆虽然也是一看孩子心就不由自主的要化了,但无疑还是更爱罗晨曦,闻言立刻道:“就依嫂嫂说的办,今晚上让奶娘带着孩子住梢间,以后他们母子多的是时间相处,不差这三两晚的,曦儿要是歇息不好,损伤了身体,却是一辈子的事儿!”
季善不由再次替罗晨曦欣慰了又欣慰,于一个正宗的古人来说,赵穆真的很难得了,当然,她相公也难得,她和罗晨曦应该都曾拯救过银河系?
红绫领着奶娘进来了,待奶娘抱了孩子去碧纱橱里喂奶后,孩子总算没有再哭了。
赵穆这才松了一口气,上前温柔的替罗晨曦抚了抚应该还是有被孩子哭声打扰到,从而皱起了的眉头,随即又给她捻了捻被角,方低声与季善道:“我马上打发人去请七嫂子,嫂嫂也趁这会儿功夫,回房歇一歇吧?后边儿还有的你忙呢,不但这几日,曦儿整个月子期间,家里的事都得嫂嫂多担待了。”
季善笑道:“没事儿,本来之前也有帮晨曦管过家,与费妈妈丁嫂子等人彼此也算熟识了解了,不是什么难事儿,那我回房去歇一会儿啊,等七夫人到了,妹夫着人去叫我便是了。”
赵穆应了,“那我就不送嫂嫂了,嫂嫂请自便。”
这会儿便是天王老子来了,只怕也不能将他自晨曦床前拉开吧?他肯定是要在晨曦床前守到她睡醒,好第一个就看到他的……季善一边腹诽着,一边摇头笑着出去了。
等她回到自家屋里,梳洗了一番,换了身衣裳,又与沈恒说了一会儿话,歪在榻上小憩了片刻,就有人来回赵七夫人到了。
季善忙起身整了整衣妆,带着杨柳和丁有才家的,一路迎出了二门去。
正好赵七夫人刚下了车,季善忙上前屈膝一礼,笑道:“有劳七夫人拖步了,快请厅里奉茶去。”
赵七夫人也忙屈膝给她还了礼,才道:“穆弟妹发动这么大的事儿,大舅奶奶怎么也不说昨儿就打发个人去与我说一声,我也好过来帮忙啊。说句倚老卖老的,大舅奶奶虽能干,到底年轻,还没生养,我好歹是个过来人,关键时刻也能给你们都壮壮胆不是?”
季善引了她往里走,一面笑道:“因是昨儿天黑后才忽然发动的,我们都是措手不及,想着大过节的,也不好扰了七夫人阖家团圆,便没打发人去请您,横竖家里稳婆是早就备下的,太医也很快赶到了,且还有费妈妈和丁嫂子,丁嫂子也是生养过的。之后等晨曦痛得狠了时,我们才都吓住了,才开始后悔起为什么没有厚颜请您来坐镇,好在总算母子平安,只是这报喜洗三之类的礼节我们都不懂,妹夫也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终究还是只能麻烦您。”
赵七夫人忙嗔怪道:“你们都是小年轻家家的,穆兄弟和大舅爷更是男人,男人家本就心粗,能懂什么?也是可怜,家里没个长辈就是这样,什么都只能靠自己摸爬滚打,摸着石头过河,亏得穆弟妹母子平安,不然……真是菩萨保佑!不过昨儿大节下的,穆兄弟和穆弟妹该回王府去过节才是,怎么就会突然发动了,莫不是……王妃又折腾穆弟妹了,可她如今心思不是该都在与外头那一位斗智斗勇上吗?”
都知道纸终究包不住火的,自然诚亲王府的破事儿也终究瞒不住宗室们的耳目,到如今早已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这也是诚亲王妃除了痛恨诚亲王的欺骗背叛以外,一直咽不下那口气的另一半原因。
只要一想到宗室里所有人都在暗地里看她的笑话儿,只要聚到一起,肯定免不得议论嘲笑她,还不定把她说成了什么样儿,她心里便有一团火在烧一般,每每都是理智上一刻才做好了心理建设,下一刻已立时让那团火给烧成了灰烬,反倒越发的愤怒,越发的怨恨。
季善见问,低声道:“七夫人不是外人,我也不瞒您。说是昨儿开席前王爷王妃又吵了起来,吵着吵着还动上了手,之后王爷更是提了剑要杀王妃,王妃又闹着要寻死,大家只得都去劝去拉……混乱中,晨曦也被波及差点儿摔了,又受了惊,所以便提前发动了……早知道就不该让她去王府的,可不去吧,又怕人说嘴,万幸母子平安,不然就真是悔青肠子也迟了。”
赵七夫人听得咂舌,“这都活了大半辈子,儿孙满堂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大的气性呢?竟然大过节的也喊打喊杀,这叫什么事儿?穆弟妹可真是无妄之灾。不怪往年中秋宫里都会有宴席,纵咱们这些旁支没份儿,却自来少不了诚亲王府的,今年却没传他们进宫去赴宴,承欢太后娘娘膝下呢,皇上定也是怕王爷王妃到时候当着太后娘娘的面儿,便打起来,没的白气坏太后娘娘吧?本来这阵子便听说太后娘娘凤体不虞。”
季善笑道:“这些我不比您消息灵通,且也不是我该管的事儿,就不知道了,您慢点儿,注意脚下……”
二人说着话儿,很快进了花厅里,丁有才家的忙吩咐人沏了红糖茶,切了西瓜来。
赵七夫人利索惯了的,吃了茶便直接道:“眼下一堆的事儿,大舅奶奶就别与我客气了,不懂什么,就只管问我便是。”
季善当然喜欢她这份利索劲儿,笑道:“那我就不与您客气了啊。我想知道京城生了孩子,是不是也要在大门口挂弓箭红布呢?还有往各家报喜,是不是也要送红鸡蛋,除了红鸡蛋,还要送什么吗?后儿就是小外甥的洗三礼了,晨曦如今身体还很虚弱,那这洗三礼是不是非办不可的……”
赵七夫人便一一与季善解说起来。
如此到得傍晚时分,赵家大门外总算挂上了弓箭和玉石,厨房也开始大量煮起红鸡蛋来,要往宗室哪些人家送红鸡蛋,赵七夫人也给季善列了个详细的单子。
至于后日的洗三礼,赵七夫人亦说全在主家自己,既不想大办,那便明儿送红鸡蛋时,顺道解释一下,请客人们满月时再来家里道贺吃酒便是了,不过她后日肯定是要来的。
随后赵七夫人又去罗晨曦房里看了一回罗晨曦和孩子,只不过罗晨曦还没醒,她便在低声与赵穆说了一会儿话后,由季善送了出去。
是夜,整个赵家就比昨晚安静祥和多了,因罗晨曦有赵穆和红绫红绡守着,孩子则有费妈妈和奶娘照顾,季善便也在与沈恒相偎着说了良久的体己话儿后,安睡了一夜。
只是次日她起来后,才刚到罗晨曦房里,与已经醒了的罗晨曦说了几句话儿,丁有才家的便忙忙进来了,“少夫人、大舅奶奶,七皇子妃来了。”
七皇子妃来了?
季善忙看向罗晨曦,就见面色还有些苍白,额头上勒了个抹额,正靠床头而坐,由红绫服侍着喝鲫鱼汤的罗晨曦也正看她,姑嫂两个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惊讶。
罗晨曦当然是认识七皇子妃的,毕竟她也进过几次宫给太后请安了,总有遇上七皇子妃的时候;且宗室各家的红白喜事二人、尤其是七皇子妃虽未必都需要到场,总有一些是必须出席的,也免不得遇上。
可赵穆与七皇子之间的关系,却一直是私下的,不为人所知的,今儿七皇子妃就这样大张旗鼓的登门,赵穆与七皇子知道吗?还是是二人商量的结果,以后就要让二人之间的往来过明路了?那七皇子还能继续藏拙下去吗?
还是季善先回过了神来,忙与罗晨曦道:“人既已来了,妹夫这会儿又不在家,也无从问他的意思,肯定只能先把人迎进来,好生款待着。那晨曦你先喝汤,我去把人迎进来啊,旁的都等送完客,妹夫回家后再说吧。”
罗晨曦是五更醒来的,因睡了足足七八个时辰,体力精神都得到了极大的补充,自然缓过来了好些。
赵穆欢喜之余,倒是还想继续守着她,可因前晚罗晨曦是提前发动的,他昨儿根本来不及跟上峰告假,也来不及跟同僚们换班交接,今儿必须得去一趟金吾卫才成,是以一早就出了门,想着早去才好早回。
罗晨曦想了想,点头道:“那善善你先去迎人吧,撇开旁的不说,七皇子妃是个极其好性之人,倒是值得一交,你如今认识了她也没坏处。”
季善“嗯”了一声,便急匆匆带着丁有才家的等人往外迎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