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善听得忙笑道:“三哥,虎头真这么说呢?那他可真是懂事太多了。”
沈树道:“反正娘是这么说的,当时我们没去看他,只有娘去了。娘还说她问了他这次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来府城见一见娘和姐姐,他说不用了,他要养伤,而且也不想来给亲家伯母和四弟妹添麻烦,再过几年,不愁他长不成一个能顶立门户的男子汉哈!”
说得周氏眼圈又红了,“这孩子,早前那么不懂事,如今一懂事起来吧,又忒懂事了……”,不过这回的笑,便是高兴欣慰的笑了。
门外季莲花也含泪笑起来,不止她在一天天变好,弟弟也在一天天变好,真是太好了;就是爹和奶奶如今一点都不好,好好儿的一个家,也彻底散了,回不去了……不过那本来也是他们自找的,怨不得任何人,自然再不好也只能自己受着!
大家又说了一会儿话,叶广便进来笑道:“师……沈娘子,干辣椒都已经卸完搬进我们的库房里了,我爹的意思,明儿再给几位沈爷算账兑银子,今儿就先安排他们先住下,好生歇一晚,您怎么说?”
季善笑道:“当然是听大掌柜安排了。车钱都已结了吗?不然我去结吧?”
叶广摆手笑道,“已经结过了,车夫们也都打发走了,回头自会在辣椒钱里扣的,沈娘子放心吧。”
季善笑道:“大掌柜办事,真是再让人放心也没有了。那我就先带兄长们去家里了,等明儿再过来与大掌柜说话儿啊。”
她已与沈恒事先商量过,把沈家三兄弟都安置到他们租的那个家里去了,一来那一带他们熟悉些;二来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住进去还能请杨嫂子帮忙照管一下他们的一日三餐,倒不是怕浪费钱,就怕大热天儿的一个不慎便吃坏了肚子。
随即季善又与沈石三兄弟稍微解释了一番,再与叶广说好,晚些时候送一桌席面到家里后,便带着沈家三兄弟离去飘香,坐车一路回了家去。
杨嫂子听得拍门声,开了门一看,见竟是季善,立时又惊又喜,“沈娘子怎么忽然回来了?都这么长时间没见您了,还当下次再见怕是得过年去了,没想到今儿就见到了,快里边儿请,里边儿请……沈家几位爷已经到了呢?我就说嘛,沈娘子怎么会忽然回来。不过您要是忙,就打发青梅或是随便打发个人带了三位沈爷过来就是,之前该说的也都说好了,您还亲自跑一趟呢,也忒见外了。”
一面招呼沈石三兄弟也进门。
季善待大家伙儿都进了门,才笑着与杨嫂子道:“我之前是忙,这几日要好些了。本来之前是与杨嫂子说好了,若兄长们到了,就请你帮忙照管一下饮食,谁知道叶大掌柜周到,打发了人日日去城外守着,一瞧得兄长们到了,就直接给引到了店里去,也省得再麻烦,我接到消息,自然要去店里瞧瞧,所以便顺道带了兄长们回来了。”
顿了顿,“孟二哥晚上回来吃饭吗?我让叶小掌柜待会儿给我们送一桌席面过来为兄长们接风洗尘,杨嫂子不用做晚饭了哈,晚上大家一起吃饭,好生喝几杯,好生乐一乐。”
杨嫂子笑道:“那可就偏沈娘子的好东西吃了,我们二少爷日日都回来的,估摸着也快回来了,倒是沈相公怎么没跟沈娘子一起呢?”
季善道:“他有事忙呢,不过我已经打发人告知他了,应该待会儿也能到了。”
说完请沈家三兄弟去厅堂里坐了,又请杨嫂子帮着上了茶和西瓜,便给他们铺起床,收拾起屋子来,正屋住沈石沈河,之前周氏住的那个小房间住沈树,便住得很宽裕了。
等季善领着青梅忙得差不多时,沈恒带着焕生满头大汗到了,“好容易忙完,我立刻赶去了店里,谁知道去了店里,又被告知你们已经先回了家,我只好又忙赶回了家来。那是连口水都顾不上喝啊,真是快渴死了!”
季善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傻呀,喝口水能耽误多少时间呢?我还安顿不好哥哥们,非得你来呢?渴死了也是自找的!”
话虽如此,还是忙忙吩咐青梅去给他端了凉茶来,也没忘记给焕生一份。
杨嫂子知机,随即又给他切了西瓜来,一面笑赞道:“方才就觉着沈娘子比先前又漂亮了,那种气度,这会宁城我还没在哪家的太太奶奶身上看到过,当然……呵呵,我也没见过几个大户人家的太太奶奶,但我就是觉着沈娘子漂亮又有气度。没想到这会儿见了沈相公,沈相公也比先前更俊俏更有气度了,果然是去过京城见过大世面的人了,就是不一样了哈。”
季善听得失笑道:“杨嫂子就可劲儿给我们戴高帽子吧。”
一旁沈恒已在激动的跟三个哥哥问好寒暄了,“大哥二哥三哥路上可还顺利吧?之前下暴雨可把我和娘子急坏了,就怕你们遇上了,会有危险,亏得你们总算平安到了。就是怎么都黑了也瘦了呢,是不是这半年在家里都很辛苦?爹娘呢,都好吗,你们怎么也不说好说歹说,硬拉了他们一起来呢?”
说完又难得情绪外露的一一拥抱过去三人。
季善则由得兄弟几个述说别后的寒温,只在一旁含笑看着、听着。
沈家三兄弟见自家四弟纵然已是举人老爷、纵然已是府台弟子、纵然已经去过京城了,单看外表衣着气度,与他们之间也已犹如天壤之别,却仍然对他们跟过去一样的亲热,一点距离都没有,在他们面前就只是他们的四弟,也是渐渐都放松了下来。
便是第一次来府城、兄弟三个里最拘谨的沈河都渐渐放开了,再不像方才跟季善相处时那样,饶最外向的沈树,都多少免不得有些不自然,怕哪里说错、做错了,季善会瞧不起他们,毕竟季善瞧着已完全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少奶奶,人心又是最易变的。
“前头几个月家里盖房子呢,肯定辛苦啊,盖完房子又下种,出发来京城之前又收了麦子,再接连赶半个多月的路,换了谁都得黑得瘦,不过很快就能养回去,没事儿的……”
“如今咱家房子可漂亮了,跟镇上和县里那些个大户人家比都不差了,盖好后隔三差五就有人来看呢,先看四弟你的举人牌坊,再去看咱家的房子,都夸爹娘好福气……”
“没有大摆流水席,就请亲朋族人吃了一顿饭,不过那日还是来了不少客人,最后摆了三十多席,热闹到天黑才散……”
“舅舅今年没再出去跑生意了,娘也放心不少,三月初春雨绵绵时,还去舅舅家小住了十来日呢……”
“京城自然好,光那城墙便气派得我生平之所未见,不过我们这次去时间太紧了,哪儿都顾不上去逛逛瞧瞧,也只能等下次有机会去时,再好生各处瞧瞧了……”
“四弟不知道,二哥当年被骗的银子也让县里的差爷们追回来了,说是县太爷下了死命,必须多久多久之内,把案子给他破了,县里的差爷们便到处搜拿,竟真在县太爷给的期限内把银子追回来了,还是柳师爷亲自把银子送到咱们家里给二哥的呢……”
“这可都是四弟的功劳,若不是四弟如今是举人老爷了,县太爷和差爷们肯定也不会如此上心,不止我,当初被骗了银子的其他几家人也都感激得四弟什么似的,给家里又是送鸡鸭又是送蛋肉的……”
“小柏和小梧如今也送去学堂了,将来不求他们跟四弟一样出息,能多读几年书,多懂些道理总是好的……”
兄弟四个又说又笑的,一开说就根本停不下来了,屋里简直热闹的不得了。
直至向晚时分,孟竞带着杨大回来了,兄弟四个才意犹未尽的暂时打住,起身笑着跟孟竞问好寒暄起来,厅堂里又换成了另一种热闹。
沈恒因与孟竞道:“彦长兄,这几日家兄们可就要给你和杨大哥杨嫂子添麻烦了,且等忙完了这一阵儿,我再好生敬你几杯,聊表谢意。”
孟竞听得摆手笑道,“沈家几位兄长都是利索省事儿人,能给我添什么麻烦?子晟兄也太见外了,且不说咱们什么关系,就说这宅子你也照常付了租金,有你一半儿使用权,你也不该与我这般见外啊,看来心里早已不拿我当自己人了。”
一面说,一面不着痕迹看了季善一眼。
子晟兄他倒是时常见,哪怕如今不住在一起了,距离也不能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可嫂夫人他如今就见得少了,上次见还是罗家大小姐出嫁当日,他帮着子晟兄堵了门,不让新郎官和男方的迎亲队伍轻易进门时,且也只是远远的匆匆的见了一面,总算今儿又见到了。
他如今也没别的想头了,只要能偶尔哪怕只是远远的看嫂夫人一眼,便心满意足了。
沈恒已笑道:“我几时不拿彦长兄当自己人了?这不是就算再是自己人,面子活儿还是要做,该说的场面话也要说一说么?既然彦长兄觉得我见外,那我不说了啊,你可别在心里嘀咕,这也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连句感谢的话都懒得说。”
孟竞哈哈笑道:“放心,我不会嘀咕的,我有什么当面就说了,才不会与你玩儿言不由衷那一套。”
又向沈家三兄弟问沈九林路氏的好,“伯父伯母人逢喜事精神爽,肯定日日都乐呵呵的吧?其实如今二老都该享清福了,这次怎么也不说随了兄长们一块儿到府城来逛逛,这阵子家里也没多少农活儿要忙了吧?”
“二老倒是的确日日都乐呵呵的,不过都操心一辈子了,哪里还改得了,我们怎么劝,都不肯跟我们一起来府城呢,说去年已经来过了,见过世面了。”
“也是,老人家操心了一辈子,忽然让他们不操心了,怎么可能?家父也是如此,我一说让他少收些学生,不然就再招两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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