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由衷的喜欢了,所以也由衷的愿意容忍,愿意克制!
沈恒却是肃色道:“一个大男人,连自己的妻子受了委屈,都不能替她讨一个说法,讨一个公道,那我寒窗苦读十几年到底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善善你白受这个气的吗?我又不是胡搅蛮缠,无事生非,反倒是她们胡搅蛮缠,颠倒黑白,妄图让我妻离家散。这么大的错我都不计较,重重拿起轻轻放下了,谁知道她们以后会不会变本加厉,做出更过分的事来?我这也是为了夫子和彦长兄好,长痛不如短痛。总归善善你别管这事儿了,我心里自有主张。”
他当然是尊敬夫子,也是由衷愿意与彦长兄交好的,可这是原则性的问题,若他们要帮亲不帮理,他也只好远离夫子与彦长兄,以后只做足面子情儿就够了。
季善见沈恒坚持,本来他就是为了她才这般生气,一定要为她讨一个说法的,当然不会再打消他的积极性。
时间一长,让沈恒以后怎么还敢护她,一护她就各种劝各种拦的,谁的心都要冷了,她才不会那么傻呢,不管结果如何,他能有这个态度,已经足够了。
遂只笑道:“那行,你自己看着办吧,我明儿只安心在家等你回来就是了……算了,我还是跟你去镇上吧,你去见夫子时,我便去买东西。”
沈恒见她不再劝阻自己了,脸上重新有了笑,道:“善善你要买什么东西,娘不是将采买的任务都交给了三哥吗,你要什么只管告诉三哥,让他买回来就是了,这么大热的天儿,来回一趟镇上肯定晒得你一身的汗,就在家里多好。难道,你是一时一刻都舍不得与我分开?”
季善忍不住啐道:“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爱往自己脸上贴金呢?谁舍不得与你分开了,我去镇上是真要买一件极要紧的东西,只不方便告诉三哥,总之你不许再乱说乱想了,等到你该知道的时候,我自然会让你知道的。”
沈恒见她说着说着,脸慢慢变红了,就想到了下午那羽毛落在自己脸上一般的触感,心里又痒痒起来,凑到季善面前,低声道:“善善,下午那个,咳,真的太快了,我什么感觉都没有,能再来一次吗?要是你不好意思,你可以闭上眼睛,我来……”
季善见他一脸的跃跃欲试,脸和耳根虽然也都红了,却显然再害羞,也打消不了他的积极性,不由暗暗腹诽,男人在某些事上的厚脸皮,还真的是天性,无师自通啊!
她咳了一下,才道:“还是我来吧,省得你万一……没完没了的,我可早困了,想睡了,明儿还有的忙的,可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沈恒见她松了口,立时欢喜的把脸凑了上来,“好好好,你来,亲过我们就睡,反正来日方长。”
‘亲过我们就睡’,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季善脸更烫了,喉咙也更干了,到底还是凑到沈恒面前,俯身吻了下去。
沈恒却忽然头一偏,她本该落到他脸上的唇,便落到了他的唇上,柔软的触感让她脑子空白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亲了哪里,忙飞快退开了,没好气道:“沈恒,你竟然耍诈!”
沈恒笑得就跟一只偷腥成功的猫一样,道:“我哪有耍诈,我就是觉得脖子有些酸,稍稍偏了一下头而已,谁知道就能那么巧呢?善善你要是觉得吃亏了,那我马上亲还给你就是了。”
说着就要凑上来。
季善忙捂住嘴又退开了些,才哼了一声,“你怎么时时刻刻都想得这么美呢?我懒得理你,真的要睡了……别来了啊……对了,你刚才说府台大人给你赐了字,叫什么来着,我刚才没注意听,这会儿想不起来了,你再与我说一遍吧。”
再不转移注意力,某人肯定会继续打蛇随棍上,那待会儿会发生什么,可就谁也说不好了。
虽然她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希望能留待某些仪式之后,毕竟是他俩一辈子的大事,就这么一次而已,郑重一些还是很有必要的。
沈恒倒也不是今晚就想一定要怎么着,只是就是忍不住想亲近季善,想离她更近一点而已。
见她说话间就打起哈欠来,瞧着是真困了,想到自己延迟回家,她和路氏都吃不下睡不好,如今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总算可以松下来了,可不就困了?
便也不再紧逼了,只笑着顺着她的话题道:“府台大人给我赐的字是‘子晟’,本来我还在想着,等回来后找夫子给起一个的,不想府台大人先给我起了,倒是不用麻烦夫子了。善善,你先去床上吧,我好吹灯。”
季善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泪眼朦胧的道:“好,那我先躺下了啊。”
等拉上帘子躺下,沈恒也吹灯躺下后,才笑道:“子晟,这名字还挺好听的,寓意也不错。那府台大人除了你,还给他们人赐字了吗,没有啊?那看来府台大人对你印象是真不错,等咱们回头到了府城后,四时八节可都得备一份礼送去府衙才是,就算府台大人未必知道,好歹也是我们的一番心意。”
沈恒“嗯”了一声,“我也是这么想的。”
说完半晌都没再说话,却是忍不住回忆起方才那一刻的心悸与美好来,明明方才他心跳还算正常,不想这会儿回味起来时,心跳反而擂鼓一般了。
季善半晌没再听到他说话,也就听任周公的召唤,陷入了梦乡去,实在她这些日子都没睡好。
迷迷糊糊中,却听得沈恒低沉的声音:“善善,你心甘情愿留下,我真是太高兴太开心了,比得了无价之宝还开心。你放心,我会一辈子对你好,至死都不辜负你的!”
季善霎时心花怒放,“真的?那你可要记住你今日的话,不然‘你若无情我便休’,我肯定会毫不犹豫离开的……”
却到底太困了,话没说完,已是带着甜蜜的笑,彻底陷入了黑甜的梦乡里。
沈恒听她说着说着就没了下文,随即更是只听得见她均匀平缓的呼吸声,知道她肯定是睡着了,不由失笑,笑过之后,却仍低沉而郑重的说了一句:“我肯定至死不忘,至死不渝,你只管放心!”
才也闭上眼睛,满心甜蜜与满足的睡着了……
翌日起来吃过早饭后,沈家全家便都按照昨日路氏的分派,有条不紊的各自忙碌开来。
沈恒则带着路氏连夜给他备好的礼品,带着季善,去了镇上,待抵达镇上后,便沈恒去了学堂,季善去了街上。
街上这会儿还没被太阳晒到,还算凉爽,街道两旁买卖东西的人们也正是一日里最多的时候。
季善却不买也不卖,自然没什么多看,径自去了镇上的银楼。
她要买一对戒指,回头在与沈恒正式成为真正的夫妻前,给彼此戴上,别的她都可以入乡随俗,可以将就,只有这一点,她坚持!
银楼的老板早已认得季善了,如今知道沈恒中了案首,待她就更殷勤了,一见她进门,便忙亲自迎了上来,满脸堆笑道:“沈娘子来了,今儿想买点儿什么呢?小店前几日才新进了一批货,有如今府城最流行的珠花和镯子,以沈娘子这般容貌气度,戴了肯定会更好看。”
季善笑道:“我今儿不买其他,只想买一对儿戒指,一个男款的,一个女款的,老板这里有吗?”
“女款戒指倒是多,男款却是极少,看沈娘子要什么材质的?嵌宝石的男款倒也有几个,更多却是扳指,沈娘子是要买给案首老爷戴么,那玉的再合适不过了……”
季善在银楼停留了一刻钟的时间,因老板没有她瞧得上的男款戒指,便具体说了一下自己的要求,让老板现给她打,如此双方说定,又付了定金后,季善才出了银楼。
却是正犯愁要去哪里等沈恒,迎面就见沈恒一路找她来了,忙迎了上去,“沈恒,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没见到夫子么?”
沈恒摇头,语气有些低沉:“见到了,先说了明日请夫子和彦长兄去家里吃酒之事,再说了孟太太母女的所作所为。”
“然后呢?”季善忙道,难道孟夫子护短,双方直接闹了个不欢而散?
沈恒道:“夫子与彦长兄先都答应了明日会去吃酒,又说回头他们家摆酒时,也请我务必要去。可等我把后边儿的话一说,夫子竟直接气得晕了过去……彦长兄忙着请大夫,顾不得招呼我,就让我先回去了。”
季善一惊,“啊,夫子直接气晕了?那严不严重?你好歹也该留下等大夫到了,看大夫怎么说啊。”
不想孟夫子竟那么大的气性,看来是真的恼怒妻女的所作所为了?但也未必,指不定他恰是为了息事宁人呢……
沈恒叹道:“都气晕了,应该很严重吧,毕竟夫子年纪虽大了,身体其实一直还不错,这次在外奔波一个月,也一直好好儿的。善善,我这会儿心里简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
季善很能明白他的心情,忙道:“夫子肯定气的是这件事本身,气的是孟太太母女这两个始作俑者,而不是你,你只是陈述事实而已,便不是你,换了其他人告知夫子,他肯定也会气晕的,所以真不是你的错,你别太自责太悔愧了。”
沈恒摆手道:“我倒不是后悔为何要告知夫子这事儿,夫子是孟家的一家之主,这事儿我当然得告诉他,受委屈的也不是我,而是你,我自己受委屈可以不计较,你受委屈我却不能当没这回事儿一般。我就是觉得,我不该那么直接,好歹该缓着点儿说,不然也大可先私下与彦长兄说,让彦长兄告知夫子的,如此夫子面子上不那么难堪,可能也就不会直接气晕了。”
季善道:“缓着点儿说结果也是一样,难道话说得好听一些,缓和一些,就能改变这件事的本质,让孟太太母女的行径不那么可恼可恨了?总归现在事情已经这样,说什么都没用了,还是想想该怎么办吧,要不,我们再折回学堂里,看看夫子现下怎么样了?”
沈恒想了想,道:“行,我们再折回去看看吧,犯错的是孟太太母女,夫子我还是希望他老人家能平安无恙的。”
夫妻两个遂掉过头,又去了学堂。
只是却既没能见到孟夫子,也没能见到孟家二少爷孟竞。
好在奉孟竞之命出来传话儿的杨婆子之子道:“吴大夫方才到了一看,说老爷只是急火攻心晕了过去,只要人醒来就没事儿了。这会儿老爷已经醒了,只是精神很不好,家里也乱糟糟的,所以二少爷说,便不请沈相公沈娘子进去了,省得招呼不周。也请沈相公放心,明日纵老爷精神不济,他也一定会准时到沈相公家贺喜赴宴的,让沈相公只管安心回去。”
沈恒听得孟夫子已经醒了,这才松了一口长气,道:“既然夫子精神不好,那我便改日再来探望了,还请杨大哥替我告个罪,再就是转告彦长兄,明日一定在家恭候彦长兄大驾光临,当然,若实在去不了,也没关系,以后我们再聚也是一样的。”
当下二人又寒暄了几句,沈恒方带着季善离了孟家,一路回了自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