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做马的命,有些人就生来是享福的命不成?不过就是仗着爹娘偏心,仗着兄嫂们好性、好欺负罢了!”
姚氏忙道:“二弟妹小声一点,仔细让爹娘听了去,都知道‘百姓爱幺儿’,爹娘比起那些真正偏心的爹娘来说,已经算不错了。何况,这不是他爹和二弟都不是念书的料吗?”
宋氏冷笑道:“哪里不错了,他们还不偏心吗?再说大哥和我男人不是念书的料,老四就是了?他要真是,也不会念了这么多年,还连个童生都考不中了,我现在都怀疑,那些夫子夸他的话,都是他编出来,哄爹娘和我们大家伙儿的了。大哥和我男人真有机会也念这么多年的书,未必就比他差,指不定早已是童生了呢!”
姚氏又不说话了,心里却很赞同宋氏的话。
事实摆在眼前,老四若真是念书的料,怎么会这么多年,连个童生都考不中?
宋氏继续道:“大嫂,就算大哥和我男人不是念书的料,小松小柏和小梧难道也不是吗?都是聪明孩子,我就不信给他们机会,他们不能光宗耀祖了,可前提他们得有机会啊!要是咱们再填老四这个无底洞下去,他们还哪来的机会,难道等过个几年,就跟他们的爹一样,日日扛了锄头去下田,这辈子都跟他们的爹一样不成?大嫂能继续忍,我可再忍不下去了!”
这话越发说到了姚氏的心坎儿上。
她自己苦没什么,男人苦也没什么,却绝不愿自己的孩子们也跟他们当父母的一样,当一辈子的农夫农妇,受苦受累一辈子。
可家里这么多人要有饭吃、有衣穿已经不容易了,哪还有多余的银钱供孩子们念书,公婆也肯定不会同意的,他们肯定会优先为老四考虑,肯定什么都得先紧着老四……
宋氏越说越气,这会儿已不止是想着鼓动姚氏,自己也是真的动了气了。
因又冷笑道:“大嫂,你说这个无底洞我们还得填到什么时候?本来之前我什么想法你也是知道的,想着再不行了,就最后这一次,他若考中了,当然最好,若实在还不中,肯定只能分家了。结果好嘛,他自己先把自己吓了个半死,又是请大夫又是娶媳妇的,银子花得海了去,我还是想着,横竖就最后一遭了,那忍了就忍了吧,就当是提前把他将来那一份家产,都让他给花尽了,回头再让那季氏要么改嫁,要么回他们季家去,自此一了百了,可他偏又活了过来!”
“这下可好,他肯定还得继续考,爹娘心痛他,肯定也会由着他,那我们不但得继续填他的无底洞,还得替他连老婆孩子一块儿养了,大嫂可别告诉我你还能忍!不是我看扁他,他这次一样考不中,以后也一样考不中,难道我们就供他到老不成?”
“就算老天开眼,终于有一天让他考中了,说句不好听的,又与我们相干,沾光的首先是他自己的老婆孩子,是四房,等他们吃饱了肉,才会分一点汤给我们喝。那我们为什么还要给他们做牛做马,让小松小梧他们自己去念书,自己去考,不是更好吗?当秀才老爷的嫂子、侄儿侄女,又与当秀才老爷的爹娘、亲弟弟妹妹如何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