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娘自然是指的顾嘉。
顾姗是大姑娘,顾嘉是二姑娘。
顾嘉一听这个,便想起上辈子第一次见到侯爷并两位少爷的情境。侯爷也就罢了,一看就是心疼她这个女儿的,第一次见面都红了眼圈的。
但是那两位少爷,对自己可就是冷淡得很了,也就是互相见个面,勉强认下她这个妹妹罢了。
顾嘉想着,或许在这两位少爷眼里,他们还觉得自己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妹妹让他们疼惜的顾姗妹妹不自在了呢。
她想起过去的事,便微微拧眉,心里难免想着,自己这辈子可要远离这两个人。
他们不待见她,她也不待见他们。
说什么兄妹情深,她还不稀罕呢,就让他们继续去宠那顾姗吧。
牛嬷嬷却在打量顾嘉上下的穿着。
她今日穿的是府里之前给顾姗做的衣裙,并不算太合身,有些宽松,不过颜色还倒好,海棠红的颜色衬得她肌肤雪白,乌发如墨。
她身上也没什么多余的头面,但是贵在年幼,稚嫩清新,模样可人。
牛嬷嬷点了点头:“走,二姑娘,老奴陪着你去见侯爷和两位少爷。”
顾嘉点头。
上一世她见父亲和两位哥哥的时候颇为忐忑,总怕人家不喜欢自己,也畏惧这当朝堂堂侯爷并侯爷家少爷的名头,现在经历见识得多了,她就当那两个人是个屁,轻轻放掉就是。
当下红穗儿在前面引路,牛嬷嬷和七巧儿在后面陪着,过去侯爷所在的知言堂。
顾嘉因为全然不在意的,心无负担,走起路来自然轻快。旁边牛嬷嬷见了,不免笑着点头:“二姑娘的气度,真是有夫人当年的风范。”
顾家听此,不免羞惭,却不好解释,只能笑了笑。
进了知言堂后,顾嘉便看到了自己的亲爹博野侯,四十多岁的年纪,相貌堂堂,一身紫袍,颇具威严。
博野侯早知亲女即将过来,正捋着胡子等,如今猛地见一个年轻小姑娘走进来,身形纤细瘦弱,约莫十三四岁的样子,那样貌又像极了自家夫人年轻时候,不由呆住。
再细看几眼后,便确认无疑,这就是自家女儿了。
顾嘉低头,上前跪拜,口中道:“女儿见过爹!”
博野侯和彭氏连忙上前扶起来。
博野侯热切地凝视着女儿:“阿嘉是吧?你我父女初次见面,你就知道我是你爹?”
顾嘉眼中泛红,抿唇道:“想必是父女连心吧,我一见爹爹,便觉得十分亲切,隐隐知道这就是我亲爹。”
博野侯闻听大喜,扶着顾嘉肩膀,双眸泛红,激动地道:“你我父女缘薄,今日才能相见,为父每每想来,心痛不已。孩儿,来,你我父女既已重逢,我们不说这个,坐下这里,让为父好好看看你。”
顾嘉上辈子很是惧怕这位亲爹的,只因曾听顾姗讲了许多亲爹如何如何严厉,又诸般告诫,弄得她见了博野侯都不敢直视的,更不要提多说一句话。
如今重活一世,再看这亲爹,她发现亲爹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差吧,当下听令,乐颠颠地坐在了博野侯身边的绣杌上。
博野侯便问起顾嘉过去十几年的种种,顾嘉把之前对彭氏说过的话又一一说了。
博野侯越看女儿越喜欢,彭氏纵然是已经听说过一遍女儿在乡下的事,也不由得抹泪一番。
夫妻两个又各自掏出来一个锦盒,要送给顾嘉。
博野侯送的是一个赤金长命锁,而彭氏送的则是一对流光溢彩的碧玉镯子。
当着他们的面,顾嘉不好掏出那长命锁摆弄,不过掂量了下锦盒,可以感觉到分量不轻,且又是赤金的,当下心中欢喜。只这么一个长命锁,她以后变卖了便颇能得一些银子,还愁过不上好日子?况且来日方长,她还能再慢慢地挖一些。
至于彭氏那个镯子,顾嘉看了,心里虽然也算喜欢,但是却总有些怅然。
她当然知道,彭氏有一对家传的玉镯子,那才是罕见的好东西,是传女不传男的。彭氏把那个家传的玉镯子给了顾姗,心里歉疚,便只好另寻了个玉镯子送自己。但同样是镯子,差了有十万八千里呢。
上辈子她和顾姗同时去赴燕京城一位颇有身份的国公夫人的宴席,人家看到顾姗手腕上的镯子,还特意提起了她的外祖母如何如何,说那镯子是怎么怎么传过来的。
顾嘉也是从那时候意识到,这并不单单是一个镯子的事了,而是身份地位还有在母亲心中的分量问题。
许多事,一旦错过了那就是错过了,纵然是母女亲情也是一样。
她纵然是父母亲唯一的女儿,但终究在顾姗面前落了一截子。
这边顾嘉低头摆弄着手上的镯子,却听得博野侯感慨道:“我瞧着你这身量比阿姗要瘦弱一些,乍看还以为才十三岁,这是你往日吃苦受累,没能好好长身子,如今回来咱们侯府,再不用吃亏,也让你娘好生给你调养身子,慢慢都会好起来的。”
彭氏从旁擦泪:“那是自然,我已经请了大夫过来,给阿嘉过脉,再看看开几个方子补补。”
顾嘉听了,忙恭敬地低头表示感谢。
相较于这边认亲的热火朝天,侯府的两位少爷顾子卓和顾子青那里却有些冷清了。
这两位少爷,老大顾子卓此时恰为弱冠之年,生得俊美无双,老二顾子青年十七岁,相貌比起老大顾子卓更胜一筹。
只不过这两个人确实如顾嘉记忆中一般冷淡,老大顾子卓还一脸温和带着笑,尽管那笑里有几分疏远。而顾子青,干脆就是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仿佛眼前的认亲大戏丝毫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博野侯今日认了顾嘉这个亲生女儿,心中又是酸楚又是喜欢,突然间抬头见自己两个儿子竟然没事人一般站在一旁,不由心中不喜,当下虎着脸命道:“你们两个,还不过来见你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