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是在找某个人,某个认识,却忘记了名字的家伙。
在草地里走了很久,他来到了一条河边,河的对岸有一颗树,树下空无一人。他看着那条河,记起他曾经来过这里,也记起了曾经踏入那条河流的疼痛。
不过这一次,他小心翼翼的把脚踏入河水之中,避开了那些尖锐的石头,一点点的游到了河的对岸。
河对岸是更复杂,也更广阔的草原,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路上偶尔会遇到狐狸,响尾蛇,还有褐色的牛粪,但他都小心的避开了,继续前进。
终于,来到了草原中的一片小空地里,空地上,铺着一些干草和鲜花,上面站着一个很年幼的小男孩。
小男孩看见他后,向他走来。
霍法垂着头,看着那个小男孩。他穿着纯白色的衣服,赤着脚,好像是天使。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男孩来到霍法面前,抬头看着他,抱起了胳膊,“你终于来了,我可是等你好久。”顿了顿,他笑眯眯的说道:“我等了很久很久,终于等到这一天啦。”
“是啊,你终于做到了。”
霍法眼神灰暗无比:“你做到了,可世界完美了么?”
“世界从来都不完美,那样才有努力的意义呀。”小男孩说道。
他的安慰却并未让霍法心宽多少,在他释放心流咒的那一刻,他已经参透了心流咒的奥秘,知晓了心流咒后半段的秘密,他知道,自己已经输了,覆水难收。
男孩见霍法如此难过,上前拉住了他的手:“对了,你还记得那一次么?”
“那一次.....?”
霍法喃喃的回答。
“我们一起在卡萨布兰卡开车那一次。”
“记得。”
“开心么?”
霍法点点头,眼神没那么灰暗了,他轻声说道:“开心。”
男孩眉眼带笑,弯成了月牙:“下次还一起玩吧。”
霍法摇摇头。
男孩:“干嘛,你不乐意?”
热烈的液体从霍法眼中滚落,有些道理他已明白,有些故事,他已读懂。他知道,自己实在难以成为面前这家伙。可最可怕的是,他却已经站在了他的身边,成为了他的同伙。
男孩上前,擦了擦他的眼睛。
轻声说道:“一切无常事物,无非参照,无非譬喻一场,只是一个故事而已,别太在意。”
“值得么?”霍法哽咽的问:“抛弃一切,只为一个念头,甚至没人会知道你是谁,没人会在意你做过什么,经历了什么。”
“在遇见你之前,我曾经想过这个问题。”小男孩平静的说道:“这一切值得么,为什么我的愿景总是一次次失败,为什么没有人愿意在乎我的想法。后来,和你战斗后,我明白了,上天赐予了我绝对的天赋,也收走了我接受帮助的能力,在发现了那天赋的强大后,我依赖它,藐视一切,算计一切,无往不利。我拒绝了一切可能成为朋友的人,但我最终也没有战胜你,战胜世界。
算计到后来,我甚至都忘了,当年我离开家时自己的模样,忘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巫师。不过现在,我终究还是记起来了,想来这也是你的帮助。我认为,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说着话,他胸口出现了一个纯白色的,米粒大小的光点,那光点纯粹到了极致,那是霍法用万法归一咒聚合在一起的能量,那能量和西泽维尔的生命融为一体,带着他走向了无尽的荣光,也带他走向了旅途的终点。
霍法最后抓住他的手,恳求道:“别这样。”
男孩摇摇头,他温和说道:“非这样不可。世界上有很多人,都可以得到他人的帮助。但是只有我,才能承受,如此庄严的启示。”
而后他坐了下来,看着霍法,微微一笑。
“我已经找到自己了。剩下的,就拜托你了。”
说完,他闭上了眼睛,呼出了最后一口气:
心流,吾即世界——Hum
伴随着第二道咒语,男孩整个人化作了一道白色的光芒飞向天际,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八变十六......就这样,那白色光芒指数级别的分裂着,变成了千千万万,亿亿兆兆道白色光芒,如流星般绚烂无比,覆盖了视线所能及的所有地方,向四面八方飞去。
即便在很多很多年后,霍法也无法忘记这一幕。那是他迄今为止见到的最震撼的画面,也是他经受过的,最神圣的启示,即便只是看他它,灵魂也会悄然改变。
心流咒Hum裹挟着魔力和精神信息,顺着心流咒So创造出来的精神网络,飞向世间万物。飞进了每一个都梦境中苏醒的人身上。
在梦境中,他们家财万贯,苏醒后,他们一贫如洗。从貌美如花,变成垂暮老者,从从万人景仰,变成蝼蚁般渺小,他们本来已经绝望万分。也许如果没有霍法的制止,他们顷刻间就会掀起第三次世界大战,可从天空坠下的流星改变了这一切。
那流星中,包含着玄奥复杂信息的能量,一记一小团希望的种子,那种子进入他们身体后,随即改变了他们的禀赋,令他们重获新生。
他们暂时忘却了梦境中发生的那一切,开始研究脑子里新多出来的那些信息。研究那奇特的,也无比神奇的禀赋。
.....
.....
幻境消失了,霍法的意识逐渐回归了身体。
留在他面前的只有残破身体的西尔比。
他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量,变成了类似石雕一样的东西,一阵风刮过,天空不知何故,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雨水落在霍法的额头,从他的脸颊滑下,掉在地面。同时也落在灰白石雕的身上,将它变成了质朴的灰色。
一些斑驳的碎屑从雕像身上脱离。但他仍旧保持着进攻的姿态,嘴角带笑着狂野而怒放的笑意,将手指停在了霍法额头上。
霍法看着面前了无生机的石雕。
保持着站立的姿势,良久都没有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