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的字,镌刻着一个女子痴傻又癫狂的深情。
我放了一束花在她的墓前,阴冷的墓碑划清了生死的距离,这界限如此明晰,幻化为情爱跨不过的鸿沟。恍然间,我又想起了叶熙阳,那天走后,他一切还好吗?还有望舒,他现在……还活着吗?
在品泽轩已经住了这么久,我却从未有过安定的感觉,反而时时想念井队狭隘逼仄的集装箱。或许在我的心底,只有那段日子才最具归属感。那时候,我痴痴爱着望舒,别的什么也不知道;贪享着熙阳给的温柔,还没有那么多计较。多美好,人总是害怕自己被隐瞒,又无比怀念着那些纯粹无知的时光。
从墓地回来,刚刚进到房里,就听得手机一阵震动。我瞟了一眼发亮的屏幕,不禁手脚僵住。
我妈发来的短信:两年了,回来看看我和你爸吧。
风牵动细柔的发丝,我怔怔地盯着手机看了良久,竟是忍不住掉下了泪。不知道自己是为了这稀若真金的问候,为了两年未见的悲情,还是为了“我和你爸”这把两个人并列连在一起的词?
还记得他们刚刚离婚的时候,大有山崩地裂永不相见之势,尤其是妈妈,恨不得从此离对方十万八千里。由于父母之间的敌意和他们各自的家庭,我索性就不回去了,免得夹在中间徒惹伤悲。可如今,我妈妈竟主动将她和爸爸说在了一起,是代表了冰释前嫌吗?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回拨了一个电话。
“妈……”我唤道。
“雨澄啊,最近还好吗?”
许久没有听过的声音里融着关切,我鼻子一酸,忙不迭答道:“好,我很好。”
那头放松地舒了一口气,听起来很是欣喜:“好就行,我见熙阳也没给我们回个话,还以为白弄了一场呢。”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叶熙阳?”
我妈妈也是一愣,说话也变得吞吞吐吐:“你……还不知道吗?”
我莫名其妙:“知道什么?”
“跟你说说也无妨,反正迟早会知道。”她斟酌两秒,开口说道,“叶熙阳来找我和你爸了……”之后,她便将叶熙阳的种种筹备以及过程中的关键环节一一铺开在我的面前,我这才明白上次叶熙阳找我时,他说父母同意我们在一起到底是怎样一回事。
原来,并不是口说无凭的空谈,而是经历了曲曲折折才得到了这样的结果。
“也是在那次同学会上,我突然觉得以前那些恨啊怨啊、我和你爸这些年的纠葛啊,都已经没必要了。我们不吵不争,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和你爸一起来接你。”
“妈……”我惊出泪花,看着他两能相互释然,我比谁都高兴。一瞬间,这些年漂泊无依的感觉都淡去,再一次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妈妈语重心长,劝慰我道:“雨澄啊,有一个愿意为你做这些的人不容易,他若不是真心诚意,我和你爸也不会帮他。可我们帮他,不代表就向着他,一切全凭你的心意。你就放心大胆做你觉得最合适的选择,我和你爸都支持。”
一股暖流淌在心间,我有多久没和父母这样亲近地说话了呢?那一句“支持”,像是强而有力的拥抱,紧紧裹住了我零散不堪的脆弱,温暖得难以置信。
挂掉电话以后,我回想着妈妈的话,终于明白叶熙阳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出现。我曾以为他是放弃了,现在得知他从未停止努力,不觉泛起一阵欣喜。
他不仅弥补了过去的错误,还间接令我的父母豁然释怀,一桩桩事情悉数过来,都是他努力挽回的见证。我的嘴角浮起一抹笑容,可想到望舒,又是心中一紧,再次把自己闷在被窝里,郁郁难耐。
望舒,已经太久没有你的消息,你还活着吗?你若是有了闪失,我便永远无法再面见叶熙阳,永远不会原谅他对你的伤害。我们三个人,从一开始就紧紧绑在一起,你若是溘然长逝,稳定的三角便会全盘崩裂。望舒,回来吧,就算是为了我和熙阳,完好无损地回来吧……
我把头闷在被子里,越埋越深,以至于没有听到敲门声。很快,有规律的叩响便急刺刺地胡拍一通,响起了齐泽轩急切的声音:“雨澄,快开门!快看这条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