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我本想否认,但害怕这份否认会让我们继续纠缠下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他定定地看着我:“我不相信!你和我分开才几天,不可能故意在我面前和他表现得那样亲密。”
“当初在医院,我和齐泽轩的确是故意装样子想气你。但现在,是真的了。”我并没有完全说谎,在那个齐泽轩袒露心声的夜以后,我的确有考虑过这件事。
叶熙阳愣在原地,不复方才的兴奋与笃定。他像是被折断的桨,残留苍白的喃语:“我以为,一切都还来得及的……”
“来不及了。”我静静地抛出这句话,感到自己几乎快要窒息,连忙错开他的身,快步朝‘品泽轩’的大门走去。
跨进门槛,我艰难地定下步子,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叶熙阳依然站在原地,保持着我离开时的姿势,未曾移动分毫。他的背影瞬间苍老,情潮远去,唯留下空空的岸堤。
我残忍,太残忍。可除此以外,我还能怎么办呢?对于和他的未来,我已经失去了信心。
回到品泽轩的时候,齐泽轩正召集饭庄里的众人,打探夏小品父母的消息。夏小品从前也是饭庄里的员工,总有一两个和她相熟的人,否则她也不会知晓齐泽轩的各种动态。
人群面面相觑,唯有一个人举起了手。我一看,正是以前我和齐泽轩赶往医院时,在路上堵住我们后立马打电话的那个服务员。
“我知道。”他说,“除了她的父母,还有很多别的事。”
齐泽轩遣散了其他员工,只余下我们三个人。咬了咬唇,那人这才开口道:“夏小品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她由父亲一个人带大。就在两年前,父亲也已经病逝了。”
齐泽轩身体一颤,几乎有些站立不稳。自从得知夏小品为了救他牺牲以后,他就被强烈的愧疚感包围。本想好好弥补夏小品的家人,却倏然发现自己无从报答,再也寻不得开解的途径。
那人垂下眼睑,又是低声说了句:“其实,她父亲本来可以治好的……”
我扶过几乎站立不稳齐泽轩,问那人道:“那后来是怎么回事?”
“因为,没有钱。”他的头垂得更低,“手术加药物的费用,差不多需要三十万。当时夏小品急疯了,到处找人借钱救她的父亲,可是没有人愿意借给她,她也知道自己还不了。后来,她遇到了陈氏饭庄的陈三,说只要诬告齐泽轩侵犯了她,陈三就给她三十万。”
听了这番话,齐泽轩脸色顿时发白。当初我们只知道夏小品是受陈三蛊惑,却不知其中还有这样一番原委。我舔了舔嘴唇,问道:“然后呢,她就相信了陈三?”
那人重重地点了点头,看着齐泽轩说道:“夏小品本来就心思单纯,当时只一心想着救她的父亲,所以才故意接近你。可是到了最后关头,她发现自己动了真心,还是改口了。从陈三教她的侵犯多次,改口成了侵犯未遂。本来她完全不想伤害你,可是她父亲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她只希望陈三能给她一半的钱,先把父亲的手术做了。”
说到这里,那人不禁握紧了拳头:“可是陈三那个奸商,根本就不管夏小品,以未完成交易为由,一分钱都没有给她。你入狱以后,夏小品就天天守着自己的父亲,亲眼看着他从生到死,一点一点地咽下了气,却完全无能为力。你在狱中苦受煎熬,她的日子,过得比你更苦。”
他的眼睛黯然无光,垂头低吟:“我和小品从小在一块长大,她从前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她很天真、很善良,就是脾气有点倔,她是被生活的贫寒和潦倒逼迫的。我从小就喜欢她,所以才追着她来到了品泽轩打工,眼看着她一步步陷得更深,却没有任何话语权。因为……我没有钱,我也无能为力……我只能站在她的身后,任随着她的性子,能帮一点是一点。”
那人的情绪愈发激动,声音带着颤抖:“如果有钱……如果她有钱,现在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她的父亲不会死,你不会进监狱,她不会喜欢上你,更不用卑躬屈膝地用命来赎罪……”
齐泽轩艰难地吞下口水,哽咽道:“她本可以直接告诉我的……”缓缓闭上眼,沉重的叹息都在心间。
我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夏小品时,她跪在品泽轩的门外,哭着求齐泽轩原谅她。那时候我站在一旁,看着她一双眼盈盈地看向泽轩,悔悟和思念都藏在其间。女人的直觉告诉我,夏小品是诚心悔改、真心喜欢的。她只是太傻、太冲动,从不去想那么多前因后果。现如今,她似乎刚刚明白了这世间的情理与道理,却已是香消玉碎、再难回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