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鼻息磨着我的耳根,轻声问我:“今天是周末,你去哪儿了,我等了你好久……”
我一时无措,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在照料齐***事,之前因为月月的事赌气,没有告诉熙阳;后来不赌气了,又没有机会同他说;可是今天我若说自己去了监狱,熙阳必定会猜出和望舒有关,又怕他心情沉郁影响身体。
我支吾了一阵,决定只告诉他一半的事实,剩下的,等他腿脚好了以后再找机会同他说吧。
“去看望一个朋友独居的奶奶,我每个周末都会去的。”他用疑惑的眼光看着我,我又忙着补充道:“今年大年三十,我会邀她一起来守岁。老人家很孤单,我朋友近来不在她身边,我替他多陪陪罢了。反正我父母也各自有了新的家庭,不需要我回去打扰,就留在这儿过了。”
“大年三十啊……”他喃喃自语。
“对了,年三十你是回家过吗?”
“现在还不知道,但我想跟你一起守岁。”他伸手把我拉进怀里,嘴唇贴在我的脸颊,灼得我双频绯红,静静听得他说,“雨澄,年三十那天是我的生日。”
“啊?”我睁大眼睛,“你也太闹心了吧,年三十都不让你妈妈好好过。”
“所以新年的钟声是为了迎接我的出生,听我妈说,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我刚好发出了第一声啼哭。”
我嗔笑:“幸好你没生在大年初一。”
“这是个什么说法?”又蹭了蹭我的脸。
我任由他胡乱蹭着,解释道:“我妈妈说,大年初一生的人,一生会比较坎坷,因为大年初一是每一年的第一天,一切都要从无开始。但是大年三十生的人,一生会幸福美满,不愁吃穿,因为大年三十积蓄了整整一年的饱满,家家户户都喜庆得很,这饱满的福分就都传给了年三十出生的小孩。”
“但愿真是如此。”他蹭脸的动作停下,转而握住我的胳膊,使我看进他的眼里:“若说要我一生幸福美满,那必定要娶你才行,否则,怎么都不会幸福。”
我的心砰砰直跳。嫁娶这样的字眼,我从前不曾想过,但现在想来,自己已经二十四岁,竟也离嫁娶不远了。
我的眼对上熙阳炽热的眸子,正是一幕含情脉脉,我却突然想起狱中的望舒,心里又一阵捣乱,忙别过眼去,不敢再跌进他深深的眼眸。
熙阳竟没有感到意外,反而更紧地抱住了我,声音歉疚:“雨澄,对不起……”
我心里奇怪,刚要问,就听得他说:“我也没想到,我父母竟会这样排斥你……”
此言一出,我心里立刻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心尖冰浸,我似乎在逆着一条河,前行、停顿又回望。此刻我这才发现,我和熙阳之间横亘着两座大山,一座是使我们两人逃离罪责的望舒,还有一座,是熙阳的父母。
窗外,天色已经暗了,合拢的黑夜在压榨着所剩无几的阳光。他把抱得我更紧,我却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嫁娶。多么美好的字眼,一片片喜庆的红色拉开,便是赏不完的幸福时光。待我嫁出之日,我是不是就可以被幸福冲昏了头脑,昏到忘记这种种纠葛往事,专心去做一个贤良淑德的忠义妻子。
谈何容易,谈何容易啊。
没过一会儿,熙阳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放开我,拿起手机不耐烦地回应着那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马上下来。”
挂掉电话,他握住我的手,柔声道:“雨澄,我要回去了,司机一直在楼下等着。”
“嗯。”
“我很想你……”
“嗯。”
“下次我来的时候,你早点回来行不行?我天黑之前得回去。”
“嗯。”
“雨澄……”他歉疚地再一次抱住我,“别这样,以后就会好起来的。”
我禁不住鼻子一酸。早知如此,早知如此还不如留在荒野之中,简单,清白,虽然压抑,但也毫无顾忌。
不!不能留在那里!每寸思念的回忆,饮酒沧桑的山脚,燃烧整夜的大火,绝望无助的树林,我又怎么能留在那里……
可是如今呢,两座大山横亘在前,我不敢全心全意面对他,他不能忤逆父母关怀我,我们又能怎样?
他抹去我的眼泪:“你说的,我一生都会幸福美满,那你必定不能失去你。”
我破涕为笑,权作对他的安慰。心中也不知道,对这话到底能相信几分。
我站起身搀扶他:“你腿脚不方便,我送你下楼。”
刚说完,就听到一阵敲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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