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以北的十几个县城,只要是你想到的,灾情已到殍尸满地的地步了,几乎每隔一分钟就会死人,尤其以老人和小孩为主。”墨离头也不抬的道。
“这么严重?”
“嗯,一点儿也不夸张。当地的百姓都是裹着棉被出行,一些有钱人家的倒还有御寒之物,可那些本就条件不好的,只有活活冻死的。父皇忧心忧虑,担心的还不止是眼前的这次灾情。”
方瑶略一思索就想到了什么,她道:“是怕雪灾之后又发生瘟疫是吗?”
“嗯。”墨离终于停下笔,抬头望着那烛台里的灯油,眸光随着那点点浊光闪烁不停,“据当地官员奏报,那些地方地面全是过膝的白雪,就算把雪除尽,可是泥土已经冻得连锄头都挖不开,满地尸骨无处安葬,只能抛弃荒野。若是全数弃在郊外,集中处理倒还不用那么担心,主要是有些家里死了人,因为怕冷,连门都不敢出,尸体也就任由陈列院中,官府倒是派人帮忙处理,但总有漏网之处。总而言之,情况不容乐观就是了。”
方瑶听得心惊不已,只道是会冻死人饿死人,但没想到已经冷到连尸体都懒得处理这种地步了。她道:“那朝廷现在可以赈灾之策?”
“奏报上达天听的第一天,父皇就命户部拔了三十万两的赈灾款,但是成效见微,每天还是照样死人。”墨离提到这个就有些来气,“三十万两银子,就算不能解决根本问题,但至少可以稍微的抑制一下灾情,不至于每天仍有人在挨饿受冻。”
这很明显,那赈灾的银两被人贪污了。
方瑶虽然官从一品,可这些事,她不参与,只负责皇子们的学业。可是对朝廷这些明面上暗地里的勾当还有腐败作风却是了解甚透的。
她道:“不管是什么灾情,只拨银子,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余光瞥见墨离眼前的纸墨,问道:“你方才在写什么,可有良策?”
“算不得良策。”墨离道,“朝廷打算再拔二十万两前往灾区,我觉得若按以前只是把银子拨下去,怕是成效跟那三十万两一样,多数会打水漂。只是奏请圣上,从京派遣使臣监督赈灾,并且把这二十万两提出五万两购换米粮采买些百姓实用的东西,这样会不会更好一些。”
虽然还是无法避免有人从中捞油水,但有天子使臣全程监督,相信不会如之前那么严重。
“既然朝廷要派使臣,为何使臣只是监督呢?”方瑶问道。
“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这赈灾的事宜已经交由襄阳候府全权负责,若要临时更换怕是有些难度。”襄阳候的母亲跟尉迟老将军的夫人是表亲,自然是跟淑贵妃一路的。要动她的人,很难。
方瑶道:“使臣只有一双眼睛,难免有看不到的地方。襄阳候位高权重,再收买几位负责赈灾的官员不是难事。这银子从户部一拨下去,层层报批,几道关卡,襄阳候串通官员瞒天过海是很容易的。就算派使臣,也未必察得出来。而且若使臣也被收买呢,你可曾想过这个问题?”
墨离担心的就是这个:“纵观整个朝廷,大部分官员已经被淑贵妃收买,站在墨琛麾下,唯他命是从。在他们眼里,墨琛就是下一任主君无疑了。剩下的小部分是五哥墨冉的人,可墨冉再怎么跟墨琛都不是对手。而且他手下的人官阶难有几个压得住襄阳候的。这个使臣的人选,不好定哪!”
有可能选来选去还是淑贵妃的人,如此,派不派使臣于这次灾情又有什么意义。
“想压住襄阳候,官职高一阶半阶的都难压得住,必须得个有威严有魄力的皇子才行。”方瑶抬眸,看向墨离道,“你就没有想过自己亲自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