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她更怕不甘心。
仇还没报,就死了。不甘,不甘啊!
想到这里,方张氏突然觉得眼前一片绝望。
这事要是瑶丫头捅到族部,或是报了官,她和方敏秀是没有一条活路的。
方张氏哭了。
替自己悲哀,也替老天不长眼,为何总是帮着大房一家感到愤怒。
更多的还是心痛。
把方敏秀的清白搭了进去,这世上,大概没有哪种心痛能比得上一个做母亲的,亲眼看着自己的骨肉被一个陌生老男人践踏蹂躏还要痛苦。
这种痛,比白发人送黑发人还要极致,还要揪心痛彻万分。
方敏秀望着漆黑的房顶,眼底黑雾翻滚,不知在想什么。
也不知方张氏哭了多久,突然听到方敏秀呢喃了一句:“好冷!”
确实冷。
外面吓得大雪,这床,这屋子冷冰冰的,身上就只有方长远脱下来的外套,能不冷吗?
可这种冷,不极她心冷的万分之一。
方张氏不会理解的,只觉得她冷,是因为前面一个原因。努力撑着身子,将方敏秀搂在怀里:“娘抱着你,就不会冷了。”
方敏秀往她怀里蹭了蹭,这是她第一次真切感受一个母亲传来的爱,却是在这种情况下。
好可笑。
亦可悲。
方张氏将沾在她脸上的头发拨到脑后,却意外发现,这个角度可以更清楚的看到她胸口下一片片红色的印痕,是那个老男人留下的。
方张氏看了两眼,迅速将衣裳给她往上拉,眼泪流得更汹了。
她对这个孩子有亏欠,因为在这个孩子很小的时候把她给卖了。是的,卖了。
虽然她一直给自己找理由找借口,卖女儿是不得已而为之,可心里的愧疚却是与日俱增。
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哪怕这个孩子多年后归来,质问她,她依然不承认。
她确实还有些陪嫁的首饰,也还有老方家的祖传金器,不多,但足以支撑当时的困境。
但她没有拿出来用。因为她要为儿子们留着,为孙子置办家业,女儿家养得再好再金贵,再疼爱,终归是要嫁人,变成别人家的媳妇。
伺候别人的爹娘,跟别人过一辈子。
所以她自作主张的卖了。
那个举步维艰的年代,她不能倾家荡产为丈夫治病,她必须要将这个家撑下来,为儿孙们将来的生活做考虑。
可她一个妇人,能做得了什么,只能卖女儿了。
没办法,真是没办法。
她瞧着那户人家挺好,实诚,待人又宽厚,家里条件又好,到了那边,虽是做下人的命,但能吃饱穿暖,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所以卖了。
她到现在都不觉得当时的决定是错误的,只是愧疚一直心存,却不曾有半点后悔。
如果这种事情再来一遍,她或许还会这样做。
因为这就是女人的命,是她和方敏秀,是天底下千千万万个贫苦家庭女子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