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雨似笑非笑,走回位上仰在那,近乎懒散道,“帝王之术,在于御人。御人之术,在于御心。自古帝王以为让臣子畏惧、臣服就能得到他们的心,却始终不明白……”
邀雨说着似有似无地笑道,“懂的如何向臣子示弱的,才能激发臣子保护主君的使命感。”她看向秦忠志,“你难道不觉得,从这个角度来说,身为女子,确是我的幸事吗?”
秦忠志愣住了,他从来没这么想过。名留青史的君王,哪个不是以威名立天下?或是政绩,或是战功,他们求的的确是臣子的敬仰之心。
“女郎的意思是说以柔克刚?”
“不,”邀雨轻轻摇头,“是亦柔亦刚。女子过柔,则言之无力。女子过刚,则言之生恶。如何软硬得当,却是一门学问。”
秦忠志大悟,“臣受教了。”他忽然也觉得,世间之事,损益互补,身为女子,一直是邀雨称王最大的障碍。如今看来,或许也是她不可忽视的长处。
其实这些都是娇娘教给邀雨的,她不过是现学现卖。只是娇娘当初教她的是驭夫之术,如今被她改了改,用在了臣子身上。这娇娘,总会歪打正着地帮到她,也不知是本意,还是无心插柳了。
秦忠志再看邀雨,见她四仰八叉地仰在坐垫上,正不知道想些什么呢。他心里暗叹,方才这位仙姬还说姚正的孙子年轻气盛,也不瞧瞧自己这没规没矩的样子。
秦忠志又问,“女郎既然给了姚家自选副将的体面,可要臣再借机拉拢拉拢?这位姚老将军,看上去倒是比梁翁直来直往。”
邀雨原本已经闭上的眼突然睁开,坐直了身子道,“直来直往?直来直往……”
“你说的没错,”邀雨用指尖点着自己的下巴思索道,“他本是个有什么话都藏不住的人。方才我提及杨难当不堪大任之后,他便没再说话,难不成是他知道梁翁还有其他打算?”
秦忠志也突然反应过来,立刻施礼道,“微臣这就去查!”
那日之后姚正推举了自己的一员副将周处给邀雨。很快此人就升做了汉阳郡君备军副将军,直属姚鸿涛。
一时间姚家风光无限,更胜梁府。
“祝融!”随着邀雨的一声呼唤,她整个人便像只小鸟一样腾了起来,不偏不倚地正落在祝融的背上。
祝融见了邀雨“嚯嚯嚯”地乐个不停,驮着邀雨原地转了好几圈。之前胡夏来犯,邀雨和子墨去了敌军营地刺杀,祝融则被秦忠志调到前线去守卫城墙。
后来冼珠湖圈禁夏军,姚正怕夏军拼死一搏,又把祝融借去。冼珠湖地势低洼,祝融放些毒雾瘴气,聚到低洼的地方,虽不致命,但也把夏人变成了软脚虾,别说反抗,连自理之力都勉强。
如今敌军已退,秦忠志特意去与姚正提了,觉得还是让祝融来贴身保护邀雨最为妥当,有祝融在,至少毒杀邀雨这条就决计行不通。姚正惜才,本想留祝融在军中效力,奈何祝融一心只想回邀雨身边。姚正拖了几日,见劝说不动祝融,也就只好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