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着几分温润的笑意,像以往在耳边呢喃的脉脉情话,“关于这个问题,你作为当事人,难道不是最清楚的吗?”
琳琅放置在膝盖上的手捏紧了指节。
“我……我没想过要这样……只是……只是……”
她的声音细微而难以叫人听见。
林惟静挑着眉看她瑟瑟发抖的样子,心里那一头恶魔又在蠢蠢欲动了,他想要看到她痛苦、绝望、狰狞的面孔,忍不住想要戏弄她,“只是?只是什么?”
“只是遗憾我的心脏没有像普通人一样长在左边,所以没办法将我立刻捅死?还是失望我没有死在你丈夫的手上、也没有被大火烧成焦炭,反而命大活下来了?”他拨了拨额前略长的碎发,“对不起啊,有句话叫做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我大概就属于后者吧。”
他嘴角露出笑意,“怎么样,你也觉得很扫兴对不对?没能死掉真抱歉啊,要不你再来一次?这次要看准哦,我的心脏长在右边,就在这里——”
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位置。
然而,下一刻,林惟静的手僵在了半空。
那双盛着春光的眼眸迅速漫起了雾气。
她……哭了。
他的心脏骤然被一只无形大掌重重捏住,揉搓着,再也无法呼吸。
第三次了。
他已经是第三次见到她哭泣时的样子了。
第一次,他像野兽一样疯狂占有了她,第二天醒来之后,她才意识到了发生什么,震惊之下失声痛哭。
第二次,他要带她远走高飞,明明她对两人遥远的未来是那样的不安与忐忑,最后却说,“我把我交给你,请你一定要好好珍惜。”
那么这一次,她又是因为什么而哭呢?
不堪受辱?
害怕?
后悔招惹了他这样的变态?
“我只是……不想要你死啊……”
她脸上的泪如断了线的雪珠,不断滚落下来。
“你要是杀了他,自己永远都会是杀人犯,我不想要你背负着这样的肮脏的罪名……”
琳琅撒起谎来,比魔鬼还要可怕。
起码魔鬼是堂堂正正出售谎言,对它有了警惕心的人类自然不会轻易上当。可是琳琅却是个惯犯,她装成甜美无辜、人畜无害的少女,为致命的谎言裹上一层精美又漂亮的糖衣,然后用最不设防的方式,低价兜售给那些进入了她狩猎领域的猎物。
“我喜欢你的手,温暖、厚实,会给我做好吃的饭菜,会牵着我过马路,会在我赖床的时候温柔摸着我的头。”琳琅任由泪珠在睫毛上挂着,像覆了一层清霜,喃喃地说,“我怎么可以让你的手染上血,变得不干净……”
林惟静愣在当场。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样出乎意料的答案。
难道琳琅伤他,竟然是抱着这样的念头?
也就是说……
她还爱着他,对吗?
“你说你对我一见钟情,可是啊,你不知道,我对你,也是一见钟情啊。”
琳琅的谎言是甜死人不偿命的,“我第一次在那个露天的、装饰着紫藤花与黄色丝带的礼堂当众演出,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紧张,紧张得快要晕倒过去。然而,当我上台之后,茫茫的人群中,我一眼就看到你。”
“我还记得你当时穿着白色的衬衫,胸前的口袋别了一支百利金钢笔,头发比现在要短了一些,眼睛很漂亮,好像有着星光。台下的人都在起哄,可是你,唯独你,却安安静静坐着,微笑着看着我,像对待真正的演奏家一样,为他们的出场致以最得体的问候。”
“从那一秒起,我毫无阅历,毫无准备,就这样傻傻的一头栽进了恋爱之中。你不知道,我原本是要打算演奏另一首更加欢快的曲子的,可是,鬼使神差的,我选了……梦中的婚礼。”
“我究竟在期待什么呢?”
林惟静被她朦胧泪眼看得心口一滞。
他突然想起了那天在钢琴教室里,她同样弹奏了这首曲子。
他还以为只是碰巧。
“你以为,就你得病了吗?我也生病了呀,生了一种很严重很严重的病。”
琳琅哽咽着说,“这是我第一次的恋爱,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啊。因为太喜欢,所以不知道该用什么样合适的方式去接近你。别人说你从不接受女生的告白,我也只能远远看着你,每次都装作不经意地经过,观察着你的一切。”
“你喜欢一个人坐在湖边看书,喜欢在夕阳落下的时候走过那一条开满樱花的小道。你喜欢猫,不喜欢狗,每次它们一靠上来就会走得远远的。”
“你会打篮球,7号的鲜红球衣很适合。”
“你的口袋里一定要夹着一支黑色钢笔,以便随时将脑海里的灵感记录下来。”
“你吃饭有时候也会很挑,不喜欢放小葱,但又格外钟爱甜食,尤其是那种蓬松的小糕点,最好还是樱桃味的。”
林惟静动了动嘴唇,但琳琅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我本来想着,就算不能在一起,这样远远观望着你,也就足够了。但是,我却被警告了。”
她声音渐渐低沉了下来,“说实话,我并没有想到那是你做的。里面有一份血书写着,要是我再敢跟其他男生说话,就要将我最喜欢的人杀死,沉尸在校内的湖里。”
“我……我很害怕。”
“因为我怕,我怕对方知道我喜欢的……是你……”
琳琅看男人那不可置信又夹杂着狂喜的神情。
这枚裹了糖霜的毒/药,你……要不要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