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一位神采英拔,俊极无俦的年轻男子。虽然赵总管还未介绍到此人,但依对方的站位与穿着,姬清觉得应是位皇子。
姬清就势将余光瞥向右后方的使臣身上,那位使臣正是昨晚先一步进宫的西凉使臣。
使臣不动声色的朝自家太子点了点头。
姬清的视线重新落回到目光不善的年轻男子身上,心道这便是那个要与他抢女人的雍郡王世子了。
这回姬清的目光也带出些玩味,略有挑衅的意思。
陆錦珩狭长的黑眸微微眯起,再也没半点儿掩饰,已然将那股子厌恶情绪写满了整张脸。
此时赵总管刚好介绍到陆錦珩,可不管是陆錦珩还是姬清,二人都未像先前那些皇子大臣们般,礼貌的向对方颔首见礼,以示最基本的尊重。
看着正怒目互视,眼神隔空厮杀的两个人,夹于中间的赵总管脸上显露出几分尴尬,他……他要不还是直接继续介绍下一位吧,反正这二人都不愿搭理对方。
就在赵德海往下一位大臣身边走去时,身后的陆錦珩忽的冷腔冷调的开了口:“姬太子既然早就来了我大周,为何昨日不随使臣一同进宫啊?”
姬清虽也视陆錦珩为敌人,但笑容还是愿冲他展露一二的,只是笑的很是虚伪,在陆錦珩眼中尤其显得欠揍。
“孤此次远道来大周,是为求娶苏姑娘而来,呵呵……”笑着,姬清低了低头,竟让人感觉到一丝羞涩。接着又说道:“有些话自己不便我开口,故而先让使臣将来意表明。”
他不仅不躲闪陆錦珩的提问,反而有意借此挑衅。
果然这话,立时撩起陆錦珩胸腔内的一团邪火!陆錦珩暗暗咬了咬牙,额侧青筋微显。
气愤之下,陆錦珩险些就将苏鸾此刻正在他寝宫之事说出来。
可压了压火气,陆錦珩将涌至嘴边儿的话咽下了。他若说了这种话,虽可激退西凉太子的求娶之心,却也当众令苏家丢了脸面。
未以喜轿抬进门的黄花闺女,就这么不清不楚的大清早出现在男人寝室里,此后必然再无闺誉可言。日后他将她娶进门来,苏鸾也照样落下话柄。
陆錦珩稳了稳情绪,而后笑笑:“姬太子凭何求娶苏姑娘?是她曾对你表露过心意,还是你曾问过她心中没有旁人?”
“凭的是苏姑娘于孤有救命之恩,且她当日留下了定情信物。”姬清信心满满。
听到‘定情信物’四字,陆錦珩再一次快要压制不住体内怒气!头微微晃动间,陆錦珩瞥见鬓侧的白玉垂珠,不由得更添烦躁。
在青州时,苏鸾头一回送了他礼物,让他激动不已。自从得了这东西,他日日佩戴,不舍离身。
而苏鸾居然也给了别的男人礼物?!
“是何信物?”陆錦珩表面风轻云淡,却暗暗咬着牙问道。
就见姬清将手伸于怀中,掏出那个银袋,特意展示给陆錦珩看。并笑咪咪道:“世子当知,姑娘送男人贴身的钱袋香囊之物,便等同表明心意。”
陆錦珩一眼便看到那银带角落里绣得个“鸾”字,他正欲伸手取过细端是否为苏鸾字迹,却不料姬清蓦地将手攥起,拿着钱袋又塞回了怀里。
姬清将苏鸾的东西重新塞入怀的动作,令陆錦珩眼中冒出灼灼火光,同时双手紧紧攥起拳头。
若非是在大殿上,若非是在百官前,他定克制不住自己的这副拳头!
冷静……冷静。陆錦珩短暂阖眼如此劝自己。
重新睁眼后,陆錦珩唇角浅浅的勾起个弧儿。他抬手缓缓的捊着自堇玉冠上垂下的缨穗,笑言道:“若说赠物便是定情,那苏姑娘赠与我的这条价值不菲的白玉垂缨,可算是深情款款了。”
见姬清的目光紧紧盯在垂缨上,神情错愕,陆錦珩甚是满意。
又接着说道:“姬太子有所不知,我大周民风开放,讲究礼尚往来。男女之间互赠礼物为常事,可因致谢或是鼓励。诚如姬太子所说,当时你落难于青州,苏姑娘好心相救,怜贫惜弱赠银一袋,八成只是出于鼓励与救助之意。”
陆錦珩的这番话有些刺痛了姬清,虽说这银袋本就是他从人家姑娘身上扒走的,但那是多么有意思的相识,多么可贵的相处……
苏姑娘与他在西凉宫中见过的每位贵女都不同。
明明初见时他拿刀抵着她的脖子,她那么害怕。事后却还是为他送吃的,送救命的药。
她自横梁失足滑下,他揽上她纤腰的那刻,头一次体会到男女间的‘心跳’是什么感觉。
他不知何样的爱才算伟大,他就是想要将她留在身边,照顾她,守护她,不许任何人伤害她,不许她受一丝委屈。
她护他一回,他便想护她一世。
原本他以为她即便有婚约,也多半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