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躺着便躺着,大不了她去椅子上。
就在苏鸾的胳膊堪堪将半边身子撑起一些时,陆錦珩的手在她肘上一弹,胳膊立时歪了,身子失去支撑摔回床上!
好在床上铺着厚厚的几层褥子,这一下摔得虽狠却不怎么疼。苏鸾只气乎乎的瞪着陆錦珩,贝齿在樱唇上发狠的咬了下。
“陆錦珩你……”趁人之危,欺人太甚!
陆錦珩两条胳膊伸出被窝,搂着苏鸾与自己贴近。低哑略显磁性的声音于她耳边低语:“苏鸾,我若真想趁人之危,刚才你一丝不挂时就下手了。那种情形下我都忍过去了,你这会儿还怕什么?”
此言糙而有理,羞得苏鸾一脸通红。本就因着高烧而发烫的脸蛋儿,这会儿简直灼手。陆錦珩的手背在她脸上轻轻蹭了蹭,带着挑逗意味。
“放心吧苏鸾,我不会对你做不该做的,只想搂着你好好休息一会儿。待天亮了,我们就可以找大夫了。”
“你在这里躺着……我去椅子上坐会儿……”苏鸾重又撑了撑身子,还是想要下床。
“为何?”
“我睡不着……”许是觉得这话没什么说服力,苏鸾又接着说明:“我睡前都会看会儿话本。正好那边有书,我去看会儿就能睡着了……你先睡吧……”
知道明着拒绝是没用的,苏鸾便一本正经的哄弄着陆錦珩。可陆錦珩还是一揽她,重新将她揽回怀中,使得苏鸾先前拼尽全力移出的几步全都白费。
“你这会儿病着,就别费眼了。想看话本故事,那我讲给你听。”
苏鸾微微一怔,她没想到陆錦珩还会讲故事。不过她在意的根本不是故事,她只想下床。
然而陆錦珩没和她多做言语纠缠,径直便讲起了故事。
“从前,有位皇子恋慕着一个姑娘,可姑娘的家族也很厉害,故而皇子便想着等自己当上了太子,再向姑娘表意。然而他努力了许久许久,迎来的不是太子之位,而是流放边境的诏书。”
讲到这儿,陆錦珩垂眸看了看苏鸾,见她果真听得一脸认真,放弃了逃下床的念头。
陆錦珩唇角微微翘起,一抹温柔自唇畔荡漾开来。
“皇子被流放的前一晚,那个姑娘去见了他,原来那姑娘也一直暗暗仰慕着他。皇子得知后欣喜不已,信誓旦旦会洗清污名,回京风光娶她!可那姑娘早从父亲处得知皇子确系被人构陷,连皇上都畏于对方兵权,驱离皇子也是想保他一命。故而这污名并非凭何证据便可洗清,而要以对等的权势扳回这局。那姑娘心中已有计谋,知此生无运气与心爱之人携手白头,便与他当晚私定了终身。”
“后来呢?”苏鸾脸蛋儿红红的,眼睛却是亮亮的,听故事的认真劲儿一点也不像个病人。
陆錦珩抚了抚她的鸦发,将她拥得更紧了些,继续道:“一夜夫妻后,那位皇子配流放边境,那个姑娘也急急嫁了人。”
“为何要嫁给别人?!”苏鸾一脸焦急,面露不解。
陆錦珩将脸贴在苏鸾的脸上,用自己的凉去淡化她的炙热。
“因为那姑娘嫁的,是一位手握兵权的人。她用联姻的手段,说服娘家与婆家共同扶持那位皇子。最终那位皇子也的确如她所愿,成功回京,并成为了东宫太子。只是他的东宫,再也等不来他心爱的姑娘。”
“再之后皇帝驾崩,太子继承了大统。他以为自己成为了天下霸主,便再无人可阻挠他行事,故而他打算以江山为聘,夺回心爱之人。然而这时他却得知,心爱之人已有了身孕。新帝一时无措,事情耽搁下来,他想着待爱人产子后再做打算。却未料到那姑娘产子之时,亦是丧命之时。”
苏鸾身子不由自主的一颤,“她就这么死了?那……那个孩子呢?”
“那个孩子活了下来。”
“那皇帝呢?”苏鸾又问。
“那个皇帝永失所爱,痛苦了许久。只是江山重担压于肩上,由不得他随心而活。他后来又有了许多的妃子,许多的孩子,只是他的心却始终是麻木的,从未因新人笑,或是又添皇子而雀跃。直到有一日,他得知所爱之人留于世上的那个孩子,其实是他的骨血!他欣喜若狂,重新活了过来。”
苏鸾怔怔的听着,心下五味杂陈。
“皇帝想将这个流于宫外的小皇子认回,想将余生所有的宠爱都给他,然而已懂事的小皇子却说这样会辱了母亲清誉。皇帝也不忍再逼他,于是仍同意他留在养父府中,明里暗里处处护着小皇子。”
“那,那个小皇子在养父那里生活的快乐吗?”苏鸾心下隐隐为其担忧,她不敢想这世上有哪个豁达的男人,可容许自己的夫人生下的孩子是别人的种。哪怕是当今圣上的种,依旧是奇耻大辱。
“哼~”陆錦珩轻蔑的冷笑一声,既而答道:“快乐。”
苏鸾难以置信的看着陆錦珩,陆錦珩则继续说道:“小皇子时常面对磨搅讹綳,明刀暗枪。渐渐的,他便也乐在其中。与那些老狐狸们过招儿多了,他的心也磨砺得硬了。”
“总有人想小皇子死,却偏偏不敢亲自动手,于是有一次设计将他诓去冀州别苑避暑。而冀州正值地动,那些人想着小皇子若死于天灾,皇上便无法怪罪任何人。”
“而偏偏在小皇子将死之际,有一双小手扒开了他头顶的瓦砾,让他重新呼吸到外面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