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腹诽归腹诽,苏清欢在他对面坐下了,摸了摸茶壶,仍有余温,给自己倒了一杯自制的大麦茶。
见陆弃在看她,她又给他也倒了一杯。
“他们是哪个帮派的?当初程家是谁要把你发卖?”
苏清欢手中的茶杯晃动了下,茶水荡起来一圈圈涟漪。
她垂眸,把茶水推到他面前,声音清冷:“程大奶奶认为我勾、引了她的夫君,让人将我发卖。经水路南下的时候,我趁人不备跳了水,被盐帮的人所救。徐大当家的结发妻子难产,我救了她们母子,结下了善缘。”
她说的云淡风轻,嘴角甚至带着微笑。那般不堪、耻辱又惶恐流离的记忆,都随风而去了。
陆弃却想到她曾说过,落水两次,大概就有这次主动投水寻死吧。
要有多绝望,她这般爽朗乐观的人,才不堪屈辱,想要自我了断?
“徐夫人是个快意恩仇的女子,给了我盘缠和一百两银票,我就回来了。”
“你不怕程家人再来找你?”
“找我?”苏清欢浅笑,抬起头来看着陆弃,眼神明亮清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且,程家大奶奶,对于已经发作的蝼蚁,不屑一顾。”
“我替你报仇。”
陆弃的声音不高,但是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不,鹤鸣,这些都过去了。”苏清欢站起身来,“程家对我有养育之恩,我在程家名为丫鬟,实际上在程大奶奶嫁来之前,并没有人为难于我。我不想计较,只当我报答了程家这么多年养育之恩,从此路归路,桥归桥。”
陆弃沉吟片刻,忽然问道:“程家从前是官宦人家?可与程寒松有关系?”
“程寒松,正是程家老太爷。”
“那个恶妇,可是京中世家女?”
苏清欢很惊讶,但是还是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陆弃冷笑:“当年程寒松从京中离开,丧家之犬一般。他又是个钻营之人,决计不可能不利用儿孙的婚事。而那恶妇敢那般嚣张,定然来头不小。”
苏清欢这么好,程宣对她另眼相看甚至情根深种,陆弃都不觉得意外。
可是他的妻子竟然敢这般对他看重之人,定然是有恃无恐。
“程大奶奶,出身琅琊王氏。”
“强弩之末而已。”陆弃冷哂,“还装名门望族。”
苏清欢没有作声,程家,王家,陆弃竟然了如指掌并且不屑一顾。
眼底的骄傲,骗不了人。
那他,到底是什么人?
“好了,过去的事情都不提了。”苏清欢终结了这个不甚愉快的话题,“我明天进城,得好好琢磨琢磨,把需要的东西一次都买回来。”
“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苏清欢断然拒绝,“镇南王要来,若是遇到京城的人,认出你来怎么办?”
陆弃有些迟疑。
“程宣已经进京,程大奶奶也跟去了。我觉得,”苏清欢自嘲一笑,“我在程家人缘还好,即使遇到,也不会把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