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迎合主人以讨赏——但这小丫头那一刹那的喜欢戳中了他,就为那瞬间燃起的亮光……他按下心里奇怪的想法,轻描淡写将珠子放在她的手中:“可以托文桐拿出去让人打个孔装个纽,就能挂起来了。”
赵朴真低头去看那滚圆珠子,有些舍不得:“打孔多可惜。”
李知珉笑了声:“那就让工匠镶个银托子就好,这珠有名字的,叫记事珠,前朝宰相收藏的,说是拿在手中可令神思爽静,心神开悟,事无巨细,一无所忘。”
赵朴真一听是如此至宝,忙推却:“这样宝贝,是陛下赏赐吧?殿下还是留着自用……”
李知珉看了她一眼:“拿着吧,你记性本来就好,戴上这个兴许如虎添翼,你替我做事,拿着能为我多记些东西吗——再说,我猜这所谓的事无巨细一无所忘,其实言过其实了。”
赵朴真握着珠子,看李知珉眉头又有郁色,凝视着远方,神思早已不在她这里。也不知这珠子究竟是如何得来,不敢再说。
窗外初夏的暖风带着虫鸣灌了进来,屋里傍晚刚用艾草熏过蚊子,还有着淡淡的艾草香,李知珉没有再说话,心里却想着,这个人已经知道了自己最大的秘密,倒不必遮掩什么……反正,自己将来总要找机会杀了她的。
第二日文桐得了吩咐来找赵朴真:“王爷说姑娘这边有个珠子要请人镶了戴,姑娘喜欢什么样子的?我好和外边说,保证做得好好的叫姑娘满意。”
赵朴真忙笑道:“怎好劳驾哥哥。”
文桐道:“王爷有交代,自然得办好了,还请姑娘不要客气,你出门不便,让我们办便是了,若是不放心,等珠子送过去,我让他们画了样子来给姑娘选。”
赵朴真忙拿了个盒子出来递给文桐,文桐打开盒子,整个人都怔了怔,神色变幻,过了一会儿才笑道:“原来这珠子王爷赏了姑娘。”他是知道王爷专门收拾了华章楼出来,让赵朴真掌着,如今才知道这真的是额外的看重了。
赵朴真看他神色,问道:“这珠子王爷只说戴着好赏下来的,却不知有何来历?”
文桐如今却是不敢再对赵朴真轻忽,笑着道:“姑娘有所不知,这是王爷昨儿进宫,皇上考校诸位皇子学问,因为各位皇子都对答如流,皇上心悦,让诸位皇子在内库自己挑选,王爷便挑了这珠子,想不到才回来便赏了姑娘,可见对姑娘看重得很。”
那怎么王爷回来是那样的神色?
赵朴真看了眼文桐神色,觉得他还没有说完,想了下试探道:“哥哥说笑了……王爷还没有王妃,这珠子,怕是王爷是想拿了孝敬娘娘的吧?却不知为何又带了回来。”
文桐飞快地看了她一眼,赔笑道:“姑娘冰雪聪明……王爷拿了赏,席散了,便说要孝敬娘娘,不过皇后娘娘没收,让王爷送给临汝公主,临汝公主说她那边珠子多得很,让王爷自己收着以后赏给未来的嫂子,王爷后来就带回来了。”
赵朴真追问:“娘娘为什么不收?”
文桐面有难色,委婉道:“皇后娘娘大概是觉得,王爷御前对答,不如太子殿下,这学业上,还需要努力罢……”
原来——是这样。
赵朴真看文桐神色,知道他还有许多不好说的……但是想必也能想出来,窦皇后不仅不要,怕是还训诫了王爷,巴巴地选了个珠子,想送给母后,结果母后却没有收,最后连自己胞妹也不肯收,一番好意,被泼了凉水——难怪回来的时候神色是那样子的。
以她粗见,王爷学识不低,为什么窦皇后还是不高兴?太子真的这么优秀?赵朴真想起那一次在书房碰到的太子和“上官”,皇帝是真的更喜欢他一些吗?还有,王爷,难道在自己亲生母亲面前,都还要装着平庸?
文桐看她沉思着,小心地笑着提醒她:“姑娘还有什么首饰一起给我拿出去炸一炸或是重新拾掇翻新过?银楼是我们王府的产业,顺便给姑娘弄好。”
赵朴真回过神来,还真想起自己自幼戴着的璎珞,因为从前在宫里,一直没有翻新过,已经发乌黯淡,便伸手摘了下来问文桐道:“这璎珞我入宫时就戴着的,能拾掇过吗?”
文桐细看那璎珞,见是金银链上编织镶嵌着美玉、珍珠、玛瑙、琉璃等八宝,因是给婴儿佩戴的,所以做得极为精致细巧,但是虽然都是细碎珠玉,却粒粒饱满剔透,毫无杂色,显然是将大块宝石切开琢磨成小粒,并非那种粗糙的下脚料所制。
京里风俗,喜欢给满月孩子佩戴璎珞,取其无量光明之美意,他也没多想,只笑道:“这璎珞既是姑娘随身携带的,不如就请匠人将这珠子也替您缀在正中,也方便姑娘随身佩戴。”
这璎珞赵朴真入宫时就已戴着,想是自己父母留给自己的唯一纪念,因此这些年一直随身戴着,但李知珉如今赏她这么贵重的东西,又对她有救命之恩,文桐是他贴身的内侍,在他面前,不能有一毫轻忽,她不过略一犹豫,便做了决断:“好,只是……莫要弄坏了。”
文桐笑道:“姑娘只管放心,一准儿能替姑娘办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