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着不俗,不是一般宫女的打扮,倒着实奇怪了她的身份。
武轻尘看向一旁的小草尖尖,脱口而出道:“你能再弹一首吗?”
琴声再次响起,余音绕梁,心里的沉重减去了一大半,花草都变得香软起来。待武轻尘回过神来时那男子已经携琴不见了,她这才想起这个人有可能便是传闻里的大皇子朝,想不到他的琴声如此高超,将他自个儿囚在这仙境般的地方,如果传闻属实,他真想得道成仙,那么俗世里的权势想必是可割舍的吧?他的兵符一定是最好拿的,想到这里,武轻尘起身去寻他,往花海里走了几步,只感觉脚下一空。
“啊——”
泥土倾盆而下,武轻尘不由叫出声来,过了一会儿,她才意识到自个儿是掉进了洞里了,拍了拍身上的土,站起身仰望上去,这个洞还挺高,凭她一个人是根本爬不上去的。
这是谁故意凿个洞祸及他人?想不到仙境之地也有这种三教九流的把戏,大皇子还真的是得道神仙!
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情况,该如何是好……
武轻尘气馁地叫唤了两声,最后选择坐下来休息。夜幕降临,武轻尘看向那苍穹里的点点繁星,想起了儿时顽皮,到了就寝的时间总是吵闹,刁难着父皇和母后,父皇没辙,抱着她上屋顶去看星星,一边哼着歌儿哄她入睡,养成了习惯,每夜如此,屋顶上的风大,父皇怕她冻着,把自个儿的衣裳拿下来披在她身上,可父皇每天都着凉身虚。一晃这许多年,星星每夜都不变地高挂天上,可父皇再也不能抱着她到屋顶去看星星,唱歌给她听了。
就在武轻尘抹泪间,只见天上出现了一只会飞的“鸟”,仔细一看是个风筝,那风筝摇摇摆摆突然垂直地掉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掉进洞里砸中了她的脑袋,武轻尘哎呦地吃疼捂了捂脑袋,拾起风筝一看,上边写了个歌字,难不成是二皇子的?
这样想着,武轻尘便听到一声“咦?怎么是你啊?”,二皇子直起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神情略有吃惊,更多是幸灾乐祸之意。
“轻尘参见二皇子。”武轻尘心生忐忑,上次把他推进鱼池,现在看他这神情还不报仇?
“把我的风筝还给我。”二皇子蹲下身伸过手。
武轻尘把风筝背过身去,“那二皇子先救我上来,如何?”
“大胆!本皇子只要回我的风筝,凭什么要救你上来。”二皇子挑眉道。
“若二皇子不救我上来,奴婢在这洞里好生寂寞,从天而落的风筝正好陪我解个闷。”武轻尘索性坐下,不搭理他。
这是大皇子的地方,严令不准任何人打扰,因是皇上长子,皇上对他也是又无奈又宠爱的。二皇子有些急了,本想弃了风筝便走,但又不想看到武轻尘得逞的模样,便佯作答应,伸出手道:“算本皇子怕了你了,你把手给我,我拉你上来就是。”
“谢谢二皇子。”武轻尘急忙把手递过去,就在快要能出洞时,武轻尘感觉到二皇子的手一松,她早就料到他不会那么轻易就答应了她,防备地拽过他的手,这不拽还好,一拽,两个人都掉进了洞里。二皇子压在了武轻尘的身上,唇附在了她的唇上,一抹香泽。
这是一个猝不及然的吻。
武轻尘赶紧推开二皇子,因为用力过猛,二皇子滚在了地上,她这本是本能反应,二皇子却觉她是在嫌弃自己,蓦地起身双眉倾斜:“本皇子……本皇子我亲她们,她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难不成还委屈了你不成啊?!”
武轻尘此时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个宫女,公主的高贵不容许她被这样轻薄,瞪眼出口不逊的他,似要用眼神杀死他一般。
二皇子被她瞪的心虚,只好走到一旁不讲话,心想着万一等会儿她哭起来该怎么办,他最怕的就是女人哭。
武轻尘沉默了一会儿,起身闷声道:“我们该怎么出去啊?”
因为是大皇子的禁区,所以二皇子进来之前特别叮嘱随从在外边等着,现在估计也是不会进来的。二皇子看了看这四周的环境和高度,向武轻尘走过来,正色道:“你相信我吗?”
武轻尘点头,被他一个转身背到了背上。他走到一旁的石块上,踩上去后将武轻尘的身子向上托了托,低声命令她勒紧他,然后飞快地一个踩踏,就这样飞出了洞外。武轻尘紧紧地靠在他的背上,想不到平时孩子气又桀骜不驯的他,背那么宽那么温暖和安全。他刚才关键时刻的沉稳正色又是那么光芒万丈。
“怎么?不肯下来了?”
武轻尘回过神从他背上跳下,气恼自己一个失神被他钻了空子逗弄。他却牵过她的手,慵懒不羁恢复在了脸上,“肚子好饿,去找东西吃。”
是怎样的一个宿命,让风筝不偏不倚地掉进了洞里,让他找到了无助的她,并带离她飞出困境。他对他好像有一点点……
到了御膳房,二皇子把门一关,指着面前的盘盘美食对武轻尘说道:“不用客气,想吃什么尽管拿吧。”
折腾了一天,什么也没吃,武轻尘瞥他,拿过一块栗子糕吃起来:“二皇子这架势真有皇上指点江山的气度。”
二皇子豪迈地坐上桌子,拿过酒坛和鸡腿大口咬了起来,“那将来本皇子若是当了皇上,你可愿意当皇后呀?”
“……”武轻尘缄默地拿起一旁的茶润口。
二皇子见她这样,不由笑了:“怎么?方才还是你先说我像皇上的,现在怕了?还是……我让你当皇后,你怕了?”
武轻尘挺直身子:“我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二皇子可敢和我比喝酒?”
听她这么一说,二皇子大笑,他是堂堂金岭国二皇子,被她这么一个小丫头挑衅,还是在老爷们儿擅长的喝酒上,这着实刺激。指了指地上的几排酒坛子,“好啊,本皇子今儿个就和你不醉不归!”
几坛酒下肚,二皇子已经半醉不醒了,武轻尘试探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二皇子?二皇子?”
“我……我还能,还能……喝……”二皇子嘟囔了几句。
武轻尘扶起他,出了御膳房,几个太监抬着灯笼跑了过来,武轻尘低喝:“大胆,这是二皇子。”
奴才们见过二皇子,欲扶他回去,武轻尘说二皇子有命必须由她亲自扶回府去,奴才只得带路。
马车匆匆出宫门。
武轻尘暗自庆幸自个儿先喝了满满一碗醒酒茶,这才能撑到他喝倒下,得此名头能到他的卧房打探一下兵符的所在,是绝好的机会。马车到了王府门口,几个奴才帮忙着将主子扶进了卧房,武轻尘命他们不要惊动各房的夫人,并差他们去打盆热水来,关上门,便开始打量屋内的陈设。
摆设倒是简洁优雅,一个挺大的鱼缸在一旁的案板上,各种鱼儿在里头自由地游动。乍一看去没有哪里可以放置兵符的妥当位置。这时武轻尘注意到墙上的一副画,那是一副山水画,画法苍劲有力,高山流水画的也算出神,只是山水下的一只鹰显得有些特别,这只鹰停在山水中,丝毫没有神情,如一只温顺的兔子,在整幅画里显得不着格调,不伦不类。
武轻尘欲走上去掀开来看看画作后边,墙上是否有玄机,就在这时,有人叩门。
武轻尘赶紧回身开门,是奴才端来了热水,她吩咐他下去。床榻上的二皇子满脸酒气,嘴边还嘟囔着再喝,倒是可爱,武轻尘把毛巾浸湿了热水往他脸上擦拭,想来这样他会舒服点。
“轻尘,我们……我们再喝……”二皇子握住了武轻尘的手,武轻尘一怔,将他的手推开,放好,这时他腰间的玉坠子掉了下来,她瞥了一眼,竟看到了玉坠子的后头夹藏着一块很小的木头,形似鹰。
武轻尘看了看墙上的鹰,又看了看这块木头鹰,一模一样,难不成这兵符和这鹰有关?寻思着,二皇子一个转身背对着她。武轻尘起身把毛巾扔在水盆里离开了。
她想,去问问三皇子,就知道怎么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