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城西,缕斋。
缕斋今夜关门很早,堪堪入夜时便已关门。
夜稍微深时,有一名黑衣人到了门前,在紧闭的门扉上缓敲三下再急敲三下,而后门便打开了。
屋里只有一盏豆油灯,光线很昏暗,屋子里很安静,那名进来的黑衣人在屋子里处的珠帘前单膝跪着,青烟则是站在珠帘旁,眼神沉沉。
珠帘后边有杵臼相研磨的声音在缓缓响着,伴随着续断公子温和的声音,“有事便说吧。”
“禀公子,方才亥时左右,丞相府的白公子带了一个小娃娃越过安北侯府高墙,将小娃娃送至了梨苑。”来人将手搭在撑起的右腿膝盖上,低着头,态度极为恭敬。
珠帘后研磨的声音稍有停顿,而后听得续断公子轻声问道:“只是那白公子带了一个小娃娃去了安北侯府,丞相没有一并去?”
来人微微一怔,似是没料到续断会这问这样的问题,随即连忙答道:“回公子,并未见着君丞相。”
珠帘后是沉默,来人又道:“在白公子带着那小娃娃到安北侯府梨苑前后,属下发现还有其余人到了梨苑,皆如属下一般藏在暗处,并未现身,后又离开,属下不知其意图,亦不便打草惊蛇,只能在旁静观之,待其皆离开后回来报予公子。”
“院中人可还好?可留有人在那儿守着?”来人的话音才落,便听得方才还温和冷静的续断公子颇为着急地问道。
“回公子,梨苑很安静,并无事情发生,只是相府的白公子将那小娃娃留在了梨苑未有带走而已,我们还留有人在那儿,没有公子的命令,属下们不敢擅自离开。”
“没事……那便好。”珠帘后的续断公子舒了一口气,随之又道,“有人去了,却又什么都没有做便离开了……?”
“回公子,正是,属下不知原因。”
来人以为续断公子会说什么,谁知他却是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若我没记错的话,你是三年前才到我身边办差的吧。”
来人眸中有惊喜之色,连忙道:“回公子话,公子没记错!”
“那你不知晓便是正常的了。”
来人不解,“属下……不明白公子话里含义。”
只听续断公子似叹似赞道:“纵是二十个你加起来同时对白公子出手,毫无疑问都不是他的对手,有他在,纵是功力再深厚武功再高的人,都不敢贸然行动。”
来人愣住。
续断又道:“去吧,继续照我的吩咐去办事吧,若再有情况,随时来报予我。”
“是!公子,属下告退。”
来人离开了,珠帘后又响起了杵臼相研磨的声音。
缕斋重归于昏暗的安静。
片刻后,站在珠帘旁的青烟对珠帘后的续断公子轻声道:“公子,夜已深,您该歇下了。”
“有君白在,除了她,还有谁能伤得了那个人……?”续断公子并未听到青烟说话,而是在自嘲般地自言自语。
青烟拧起眉,又唤了他一声,“公子,您该歇息了。”
“青烟。”
“青烟在,公子可是有吩咐?”
“你觉得如今的君丞相,与四年前的君丞相,可有何不同?”续断公子放了手中的药臼与杵子,滚动着身下轮椅的木轮从珠帘后“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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