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真实的一面……我会忧愁,会高兴,会撒娇,但独独不会生气,大概是身边的人对我都太温柔了吧。”
“所以说,我真的很讨厌你。”钱玲玲低下了头,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有些人生在天堂,从出生就无忧无虑、被人宠爱。而有的人却生来平庸,不管做什么都要付出无数倍的努力。
李梦有优越的家境,有善解人意的哥哥,被全校的男孩子喜欢,就连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赵甜都成了她最好好朋友,甚至学习也名列前茅,深受老师们的青睐……
那个叫李梦的人,凭什么把所有的美好都集于一身?为什么那些美好的事,从来没有叫她沾过边。她亲身经历着这一切,那个身在天堂的人却说老天爷是公平的。
呵……钱玲玲心底冷笑。也是,如果自己也生活天堂,她也会说老天爷是公平的。站在高处俯视地处的人,当然能说出那些冠冕堂皇的话。
如果没有认识李梦,她会以为生在天堂的人很远很远,可是偏偏叫她遇见了。
出生在阴暗世界里的人,怎么可能喜欢生在天堂的人。所以她讨厌李梦,无比的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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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课上到一半时,钱玲玲让李梦扶着回了教室。
考虑到钱玲玲情绪不稳定,李梦担心不小心的哪句话再伤害到她,干脆回到自己座位上看漫画。才把《纯情初恋》拿出来,一张卡片就从抽屉里掉了出来。
她弯腰捡起,吓得立刻扔在地上。
那张卡片上,是一个头颅被砍掉的尸体,那个头颅被挖掉了双眼,眼珠子放在尸体的手心里。
下面配了一行字。
又找到你了n(**)n以为随着她们的道歉,这件事就结束了吗?
李梦惊地四处张望,送卡片的人是谁,会跟上次把恐怖信寄到家里的人是同一个人吗?还是说,她们是一个团伙,或者彼此都不认识,只是一个巧合?
“你怎么了?”钱玲玲看她脸色不好,突然高兴地问,“是不是我的话让你难过了。”
“照照……你知道吗?”李梦试探性地问。
“跟我没关系的人,我为什么一定要认识?”钱玲玲一下又沉了脸色,“他是明星吧,你在看不起我没钱追星么?”
“不是,你别多想。我追星也不花钱,只要花钱的地方,我都舍不得。”李梦心中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她。
那会是谁呢?
能轻易被人带节奏,又对她非常讨厌,才会在照照事件平息之后,依旧做着这种恶作剧。虽然对她不会造成威胁,但是恐吓什么的,她也会害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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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梦,你想什么呢?”赵甜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叫你好几次了,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没什么。”李梦低头吃饭,正要喝汤,赵甜却用手盖住碗口,“刚打过来的,还烫着呢。”
“哦……”
“是不是钱玲玲说你了?”赵甜突然脸色沉的可怕,“我看她整天沉着脸,尤其喜欢怼我,是不是因为我迁怒你了?”
“没有。”李梦见她马上就要生气,连忙说,“我就是在想一道题。”
“什么题?”
“就算给你说了,你也不知道啊。”柏宇在旁边插口,“能让梦梦费解的肯定是数学题呗,还是那种你一看就晕的几何体。”
“呃……”赵甜立刻就没了刚刚的气势,“那我真帮不了你了。要是谁欺负你,我还能冲过去跟她拼个你死我活。”
“还拼个你死我活,你以为是港片吗?”李梦挤出一丝微笑。
“那不是为了对你表忠心嘛!”赵甜嘿嘿一笑,“晚上打游戏啊。”
李梦随口找了个理由:“不了,想看会儿诗词。”
赵甜来了兴趣:“那我也看,你看什么?”
李梦张口就来:“《国风·豳风·鸱鸮》”
赵甜吐槽:“名字好长……”
柏宇看了赵甜一眼:“不仅名字长,笔画也多呢。”
赵甜哼了一声:“说的好像你会一样。”
“我写给你看。”柏宇掏出随身携带的便利签,一笔一划得写。
“我去,六个字里,我有三个字就不认识。”赵甜感慨,可怕,搞得我像个文盲。”
柏宇说: “现在的本科生都已经一抓一大把了,初中生本身就是文盲。”
“柏宇,我发现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啊!”赵甜抬起拳头,威胁他,“当心我揍你哦。”
柏宇非但不害怕,还停止了腰杆:“怪不得安恒喜欢跟你玩儿,你们俩都一样,都是属于说不过别人就喜欢吓唬别人的。”
“好端端的你提安恒干嘛……”
李梦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思绪渐渐飘远。
现在有这么多人吃饭,这些人群里,会有恐吓她的人吗?会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偷偷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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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放学,柏宇回家放下书包,拿了单词记忆卡就去了操场。
这时候苏信常跟安恒还在加训,两人跑得大汗淋漓。他坐在树荫底下,一边背单词一边看他们跑步。
加训结束后,趁着李默在跟安恒说话,柏宇就把苏信常拉到不远处的树底下,悄悄跟他说:“梦梦今天很不对劲,一直在跑神。甜甜还在问是不是跟钱玲玲有关,她说不是,只说是在想数学题,但是我看她表情像是在给自己找借口。怎么办,要不要报警?万一真的是照照黑粉在我们学校,那梦梦可能会有危险。”
苏信常问:“假设我们报警了,他们会逐一排查每个学生吗?”
柏宇回答:“不会,学校师生这么多,范围太大了。”
“没错,梦梦就是出于这个考虑,所以才没有声张。”
“但是……”柏宇想了想,还是把心中所想问了出来,“我们就眼睁睁看着梦梦害怕下去吗,你甘心吗?”
“当然不甘心,你也不要急。”相较于柏宇的慌乱,苏信常显得异常沉稳,“想哥也知道梦梦的事儿了,我相信方哥也知道,他们两个大人都按兵不动,一定是在暗处给了梦梦保护。至于学校里,我已经让朋友悄悄留意她身边的人了,一有可疑的行为,就会马上跟我说。”
“如果那时候你在加训呢,从操场到梦梦的距离,你能知道是远是近?”
“关键时候,他们当然会上前制止!”
“苏信常,我算看错你了。”明明被恐吓的人不是柏宇,柏宇却眼睛里闪着泪光,“就算梦梦性格很好,也会跆拳道,能保护自己。可她终究还是个女孩子,被说三道四了会心烦,被欺负了会不高兴,被恐吓了会害怕,可你却只想着她只要身体不受伤就好,她的朋友这么多,可是跟你关系最好,我以为……以为你会为她考虑更多,现在看来你也不过如此。从今天开始,我会照顾好她的,你就继续继续原地踏步好了,总有一天,我会取代你的位置。”
“够了!”苏信常突然抓住柏宇的衣领,脸上不再是温和的神色,“不要自以为是,你以为我不担心吗?我知道你过去的经历,所以明白你感同身受,但这种话你以后永远不再提。”
“那你就多给她一点关心啊!哪怕只是晚上打个电话、睡前发个信息呢,随便说点什么都好,她越是对着我们笑,我就越是难过。当年的我……那时候的我……”
说着说着,他就泣不成声了。
现在的梦梦,比当年的他更惨。好歹哪些人要欺负他,他心里是有数的。然而梦梦却没有任何头绪,想防也防不住。
“如果你克制不了情绪,在没有找到黑粉之前,你就不要跟她们一起吃饭了。”苏信常递过去一张纸巾,到底还是心软了,声音也放轻了很多,“我忍住不给她发信息,不给她打电话,不过多关心她的情况,就是因为她太聪明了,只要我稍微有些异常,她就能猜到端倪。为了让我们安心,她独自忍受那些不好的事,我又为什么拆穿她的善意。”
柏宇吸了吸鼻子,委屈巴巴地:“我就是为她难受,那时候她这么帮我,可我现在只能旁边看着。”
苏信常揉揉他的头:“谁说你只能旁边看着了,要不是你跟我说她在跑神,我可能就错过重要消息了。”
柏宇眼神里里有了一丝亮光:“这个消息很重要吗?”
苏信常说:“当然,至少让我知道了黑粉的作案手段,我也好预防。”
柏宇说:“恐吓人不就那些手段吗。寄恐吓信,发吓人的贺卡,要不然就是半路尾随跟踪。”
“在学校里,我会保护好她。在校外,想哥会保护好她,那么就只剩下寄吓人东西的伎俩了。”苏信常冷静分析,“这些天你放学以后就先别回家了,留在教室写作业,如果有可疑的人到教室门口转悠,你就把对方的脸记下来。出现两次以上,我会找她们谈话。”
“怎么只有下午,没有早上?”
“如果只有你一个人保护梦梦,对方多少会觉得梦梦势单力薄,早上我换其他朋友守着。”
“是谁,我认识吗?”
“你听过,但不认识。”苏信常说,“主抓作风问题的学生会大队长,郑荣。”
“你们竟然是朋友。”柏宇惊了,那个常年冷着脸,让好多坏学生闻风丧胆的郑荣,竟然跟苏信常是朋友。
“是啊,我们一起长大,两家又离得很近,经常互相到对方家吃饭。”
这不就是青梅竹马吗,柏宇更惊了:“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提到这个,苏信常就头疼:“别看他在学校高冷,在我面前就是话唠,只要我在,就什么事都想让我做。如果我不愿意做,他就一哭二闹三上吊。我怕他在学校一看见我就控制不住变回原形,所以只要有他的地方,我都绕道走。他也许也有这个顾虑,有时候非见不可的场合,也尽量把余光看向别处。”
“所以那些‘白马排行榜第一名跟第二名不合’、‘郑荣嫉妒苏信常女生人缘好’、‘一校不容二虎’的传闻,全部都是假的?”
“嗯。”
柏宇用了好长时间才把这惊人消息消化掉,过了好久才开口:“不管怎么说,郑荣来帮忙,对梦梦是好事。”
苏信常说:“对,所以我知道梦梦被恐吓之后,第一时间就跟郑荣说了。”
柏宇低下了头,有些愧疚:“说起来,你是我们这些人里第一个知道梦梦不对劲的人,也是为梦梦想的更多的人,可我刚刚还那么说你,我真是……太差经了。”
“就像你说的,她的朋友这么多,差我一个也不差,多我一个也不多,可是她却跟我关系最好,我为她考虑那些不是应该的吗?”
“你们两个在那里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安恒的谈话时间终于结束了,迫不及待朝他们这边奔来。
柏宇轻叹:“总觉得隐瞒他梦梦的事,感觉不够朋友。”
苏信常提醒他:“你可千万瞒住了,安恒知道就等于赵甜知道,赵甜知道了也许会向学校反映,这能换来短暂的太平,可想抓住黑粉就难于登天了。”
柏宇点点头:“我知道。”
两人配合的十分默契,当安恒过来时,都心照不宣的讨论起了诗词。先从拗口的诗经开始,再到唐诗宋词元曲,安恒听的头疼,最后不耐烦地打断他们,求求他们说人话,他们才跟安恒正常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