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些村民吃了他们的糕点,都热情地为他们着想,“几位官人还是回去吧,今年的旱灾只怕更加严重,卖什么都不好使。除非你们卖水卖粮食,卖水是不可能了,卖粮食,山高路远的也难运送。你们说呢?”
这话听得苏志明唏嘘不已。
民间商贾自然不会千里迢迢运粮食到这里来卖,江南的粮食调到西北,一向是朝廷的大工程。
也只有朝廷有这个人力物力,若是普通商贾,便是有此心,半路也可能被山匪劫去。
张之洞道:“听说西北是连年干旱,那往年干旱是如何处置的?”
“还能如何处置?不过官府发些许银子和粮食呗。”
提到这个,村民们都很不满,“只是发得太少了,那些殷实点的人家熬一熬还能撑过去,穷苦的人家孩子若多,少不得饿死几个。最穷苦的也有全家全村饿死的。”
“是啊,就我们牛家村,十年前那场大旱颗粒无收,村里可饿死了不少人呢。”
苏志明暗暗叹了一口气,“朝廷赈灾,不管怎么说要具体落实到每一户百姓。总不能叫人活活饿死,穷的该多发些粮食,富的少发些。”
“哎呦,您这一听就是京城来的公子。”
那些村民忽然笑起来,“皇帝老爷哪知道我们谁穷些谁富些?倒是本地的乡绅地堡保知道,可他们这些扒皮的哪管我们死活?”
“是啊,少不得若实在干旱严重,就勒紧裤腰带看天命了,能活下来就是大幸……”
一直到月明星稀,苏志明几人才离开牛家村回到驿馆,两人又秉烛夜谈了许久。
“张兄可发觉了?原以为西北这样年年干旱的地方,应该官民同苦,可现在看来完全相反了。越是因为干旱,朝廷越是拨赈灾银子,那些官员越有利可图。”
“是啊。”
张之洞也很感慨,“这正是穷地养富官了,据那些村民所说,别提地方小官,连村子里的乡绅地保之类,都在从中贪污。这股风气必须杀一杀,否则百姓的救命银子都到他们手里去了。”
苏志明抬头看向他,眼里映着烛光。
两人同时沉默起来。
要杀一股形成已久的风气,谈何容易?
两人从前都生活在较为富庶的地方,对西北这样干旱的地界并没有过多了解,苏志明感到压力倍增。
他思索了片刻,“自古以来,不见血是改革不动的。今夜我要立刻修书一封命人送回京中,请太后和皇上允准。”
“允准什么?”
“允准我若到万不得已之时——先斩后奏!”
张之洞大吃一惊,没想到一向温文尔雅的苏志明竟然起了杀心,令他又惊又怕。
可旋即想想,他这份杀机正是出于对百姓的爱护,因此愈加佩服,“我想太后和皇上若清楚苏兄的想法,一定也会赞同的。写吧,苏兄。我亲自在此与你磨墨,还可以帮你斟酌词句,你觉得如何?”
苏志明闻言,知道张之洞这是要和他共同承担此责了,便起身郑重地行了一礼,“多谢张兄相助,此番赈灾若是顺利,我必定不忘张兄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