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幼仪面罩寒霜,冷冷斥责他,“我素知你入朝为官之后就变了心性,可我以为你只是对李阁老如此,只是为了自己的前途和名利才会如此。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你竟变得连无辜之人也要残害!”
季玉深的一边面颊顿时红了,疼痛的感觉像针扎在他心上,他却不怒反笑。
他抬起头来,还是苏幼仪熟悉的面容,却没了当年的天真良善,“你知道了?”
果然是他。
苏幼仪朝后退了两步,“否则呢?难道你以为我会一错再错,在你故意的暗示下以为婉妹妹是李常在所害?”
“为什么不呢?”
季玉深觉得遗憾。
如果苏幼仪认为凶手是李常在,那该有多好,一切就可以尘埃落定了。
偏偏她那么聪明,还是查到了自己的痕迹。
苏幼仪冷冷一笑,“那方手帕是李常在的不假,你故意把它留在翠摇的尸首上,就是为了引导我误以为李常在是凶手。可惜,皇后早就告诉过我翠摇有一个爱慕的青年才俊,不是宫中太医侍卫,就是朝中新贵。哪怕我真的觉得这件事是李常在所为,也必定会联想到她是通过你的手来做的,这一点你就没有想过么?”
季玉深抬头,笑道:“自然是想过的。只要你有想将李常在和我一同铲除的心,我便会帮你一同铲除李常在,而后……可惜,你只想到了我。”
他所谓的而后,让苏幼仪浮想联翩。
苏幼仪此时此刻不想再讨论他的谋略布局,只道:“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婉妹妹?难道就是为了嫁祸皇后,让皇后倒台?皇后倒台与你有何好处?”
“自然有好处。”
季玉深很快答道:“只有皇后倒了,你才能在后宫立于不败之地,这对我斗倒李阁老,又多了一个助力。为此,早在那年出宫御园避暑时,我就趁着御园方便和翠摇搭上了线,让她心甘情愿在皇后身边一次次襄助于我。”
苏幼仪眉头紧蹙,不可思议地看着季玉深。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某些怀疑串联起来,形成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她几乎是颤抖道:“你为什么非要斗倒李阁老?不是因为皇上忌惮李阁老的力量,是你自己,对不对?”
李阁老必败无疑,季玉深根本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来杀婉嫔,促成苏幼仪站在后宫不败的地位来斗倒李阁老。
这其中一定还有别的缘由。
季玉深忽然笑了笑,指着自己身上的衣袍,“朝中常有人问,包括李府,问我为何喜欢天青色的衣裳,总是穿着。”
苏幼仪微微蹙眉,想到小时候,季玉深并没有偏爱天青色的衣裳。
他是何时开始偏爱这个颜色的?
苏幼仪终于想到,“你想说,那里大雨里,我为你缝制的那件棉袍?”
季玉深淡淡一笑,目光悠远,仿佛回到那日大雨之中。
“是啊,就是它。当时你赌气,说那棉袍是你为自己做的,还在大雨中穿上问我好不好看。那衣裳大得不像话,吸饱了雨水后都快拖到地上了,怎么可能是你为自己做的?”
苏幼仪也想起当时自己的心高气傲,那时恨季玉深恨得要死,不愿意在他面前有半点露怯,所以那浸了大雨的棉袍再重,她也逼自己穿上一步一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