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好县学的入学事宜,时间也不早了。两人辞谢了黄教谕的礼节性挽留后离开,回到黄氏客栈。
一夜好眠不提。
第二日一早,黎槿又带着黎池前往县衙,去找县衙的师爷亦即文书先生,办理录入廪生名额,以及那八十亩免赋地和免两户徭役的事。
当然,去县衙办这些事,银钱礼物是不能少的,且黎池还准备了四份。
一份给县衙文书算是辛苦费,剩下三份分别送给县令、县丞和县尉。虽到时不一定见得到那三位,但那三位作为县试的主考官和监考官,名义上也当得上黎池一句‘老师’了。现在他有了秀才功名,礼节上应该携礼去拜访他们一下,即使他们没时间见他,礼物也还是要到位的。
更何况,县试时,县令、县丞和县尉于他还有‘一碗清水之恩’,让他没有因为忘记带研墨的清水,而不能考试。不然,他今日还是一介白身的身份,等着明年的县试和府试、以及后年的院试,哪能以秀才身份站在这里。这份恩情,黎池是真切地铭记于心的。
黎池‘小三元’的名声,至少在临淮府内还是不小的,自然在这浯阳县也有不少人听闻过。县衙的师爷也没为难他,很利落地就全给他办好了。
“黎秀才您的廪生功名已记录在案,以后每月十五都能来领取六斗廪米,或在年尾领取当年的四两廪饩银。当然,今年的廪米或廪饩银将折合成月计算,今年还能算四个月,那您今年可以领取两石零四斗廪米,或者一两三钱廪饩银。”
黎池记得粮店一石稻米是500文钱即半两银,这两石零四斗稻米能卖一两二钱银。如果稻米价格再贵些,他就领廪米去卖了换成银子。可现在廪米换成银钱后,反而没有直接领廪饩银多,那就没必要劳心劳力领取廪米了。
“待年尾时,我再来领取廪饩银。”
“那好,进入腊月后就能领取了,您到时自来领取就行。”师爷在记录本上盖了一个黑色的‘银’字戳,待黎池领走廪饩银后,就会再覆盖一个红色的‘银’字戳。
“您祖父黎镖名下的二十亩地,也已经记录在黎秀才您的名下了,明年征收赋税时,就不会收这二十亩地的田赋了。而您名下的两个免徭役名额,一个是黎镖、一个是黎铭,没有错吧?”
黎池眼神瞄了一眼,确认过没有登记错误。遂道谢:“没有错误,劳烦程师爷了。”
黎池递过准备好的礼物,“在来的路上,看见今日的糕点还算香甜,就顺路买了一些,程师爷拿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程师爷接过礼物一看,在一包甜点之上,还有一个专门的红封,也就明白了黎池有另外送上银钱谢礼。
想想这黎秀才的行事和气度,这银钱谢礼想必不会拿不出手,于是程师爷对黎池也就更周到、更殷勤了。“哈哈,多谢多谢,黎秀才真是细心周到的一个人啊!”
黎池又客套几句话之后,才问起:“不知县令大人他们今日公务是否繁忙?学生想拜谢一下三位的指点照拂之恩。”
程师爷早就注意到陪同而来的黎槿老秀才手上还有三份礼物,也猜到了他们是要送给谁的,“真是不凑巧,近日县令大人出城去下面村子里巡看民情去了,县丞也陪同在侧,县尉又忙于巡逻县中治安,都没有空。”
对于程师爷所说的话,黎池觉得真真假假各占五分吧。不过不管是借口,还是实情,都没多大关系。反正他又不是找他们有事,只不过是礼节性地走个过场而已。“那真是不凑巧,实在遗憾。”
黎池口里说着‘实在遗憾’,脸上神情中也露出几分来,做足了场面功夫。“可否再劳烦程师爷?帮忙将这三份礼品转交给三位大人?”
相比给程师爷的,这三份礼品就要贵重得多了。从府城买回来的江南锦缎各一匹,同是府城买回来的芒上雾茶各二两——县令是半斤,刚出炉的糕点各一封,加起来价值约各八两,配上黎池亲笔书写的礼单和拜谢信,也算拿得出手了。
程师爷自然也看见了礼品中夹的封蜡信封,明白黎池应该写了礼单和书信。“当然!在下必亲自当面交到三位大人手中。这不过是顺手转交的事,何来劳烦之说!”
黎池再次谢过之后,就将三份礼品交给了程师爷,也没再多叮嘱强调,又谢过之后,就提出告辞离开了。
将黎池他们送走后,程师爷打开属于自己的那份礼品。糕点不用说,不过是个用来掩饰的名头罢了,主要是银钱谢礼——一两银子,拆开看过之后程师爷也满意了。
程师爷收过比这要多得多的谢礼,不过那是没有根基的商户送的,有‘小三元’秀才功名的黎池今天能给他这一两银的谢礼,已经算很合适了。
黎池并不怕程师爷贪墨或转交错误,因为他在每份礼品中夹了封蜡的信封,信封上有对应的名字,信封里还有礼单和拜谢信,除非故意,否则不会弄错。
而故意贪墨,黎池觉得那个程师爷不像是那样的人。就算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即使有贪墨的劣迹和习惯,他这次也不敢。一是他的功名,在浯阳这个地界足够让人不会轻易得罪他。二是他就是浯阳县人,若是程师爷贪墨了,日后他若与县令他们碰见了,稍一不慎事情就会穿帮。
两人回到客栈,稍作休息之后,黎池又出门去往四宝店拜访徐掌柜。
来县城的两件重要的正事已经办完,黎池下午去拜访徐掌柜,这就算是个人私交范围内的事了,因此黎槿没有陪着一起去,而是留在了客栈里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