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信这公主是耍个花枪让自己知难而退而演的一场戏,却也不得不防着这一手,轻易减了刑。
帝释天沉吟半晌后对着那阿修罗王道:“你可听见了,是公主自己要求的,本王本欲宽厚处理,只是这般难以服众了。”
“你敢!”阿修罗王死死盯着这位白发少女,咬牙切齿的道,“帝释天,若你敢伤害焰儿一丝一毫,我阿修罗族定与你不死不休”
帝释天本就因受辱憋着一口气,此时听得他如此威胁不禁一声冷笑,挥手在空中招出金刚杵,对着他反问道:“你觉着本王敢还是不敢?”
哼,她虽不是真想要墨焰的性命,却也绝对不是敢不敢的问题。
“王兄,这是焰儿的请求,还请兄长莫要让小妹为难。”墨焰神色淡然却是一副铁了心求死的模样。
“哼,焰儿既然一心求死,死在善见城那冰凉的地方,不如死在自己家,还有哥哥每日与你相伴。”阿修罗王却也是发了狠,死不放人。
乾达婆见气氛僵硬终于不得不出来打个圆场。“呵呵,两位莫要激动,大人自是玩笑,怎可能真要公主性命,小小一个三色雷,少不得公主几根头发,只不过是过过场,服众而已。”
她可真是万万没想到大人还未怎样,这两兄妹自个儿先吵了起来。
“非是九天雷劫,墨焰不敢轻受。”可惜阿修罗的公主并不领情,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乐神,竟是打定了主意不让她死就不走了。
“额。”乾达婆吃了一个瘪,与苏摩同时转头看向了自家大人。
帝释天明知此刻自己不该再添油加醋,这兄妹俩已是僵局。可她一想到被自己若是退让可不是让他们吃得死死的么?难道她如今还要看他俩脸色不成?此般一想心中便是怒意难抑。
白发少女冷哼一声,对着众人道:“公主受罚谢罪本是正理,阿修罗王无故阻拦还勉强算得上慈兄之心,可公主以死相逼算是几个意思?今日这人本王是定要带回善见城的,至于雷劫本王也是说一不二。若是连这件事也不能决断,我看我们也不用回善见城丢人现眼了。”
“我——”乾达婆看着几乎是在耍无赖的利刃天之主,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如果可以她可真想甩手不干了!
“你冷静一些。”苏摩见她神情不对,连忙握住了她的手,温和轻柔得道,“不若大家听我一言。”
苏摩月神作为帝释天的左膀右臂虽然没有乾达婆惹人眼球却处处透着沉稳大气,她的声音沉静温和,像是自带了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帝释大人统领八部,阿修罗族乃是八部之一,如今所判也不曾有丝毫纰漏,阿修罗王若是不应岂不是违命犯上?大人便是宽厚,却也难以服其他各部。”
帝释天见苏摩开口心已是放下了大半,又听她第一句话就将自己的意思定下,又甚为满意。
“阿修罗王您不肯放公主之行便是担心她一心求死,方才大人的话自是玩笑,怎可能判九天雷劫?不说公主罪责有无如此严重,此刑法若定必是要经过佛祖同意的,您觉得佛祖会同意么?至于皮肉之苦,还请您想一想,修罗王失却的那条手臂。你们两族虽有过节,可听闻一万五千多年以前,您曾在修罗界呆过一段时间。那时两族不曾开战,您与现任修罗王更是好友,如今便真是一丝一毫的情分都不顾念了么?更何况事后他还特地背着冷将军来善见城求大人减刑,如今不过是要做个样子给冷将军看而已。”
苏摩条理清晰,说完法度说情理。
帝释天仔细想了一下,一万五千多年以前,那还是前一代的帝释时期,她所知甚少。倒是苏摩似乎总爱没事去翻翻当时的书籍史载,看样子很有一番了解。她如今听得这番轶事又回想这阿修罗王口口声声说修罗王懦夫什么的,不禁还觉得有些好笑,谁曾想到他两竟还当过朋友的?
阿修罗王虽面色还有不善,听到此处倒还有些动容,只含糊的咕哝了一句:“哼,我管他作甚?我妹子不愿走,谁也逼不得。”
他很有番得寸进尺的姿态,知道既然免了死刑,墨焰便不愿受,既不愿受,干脆连那活刑也一并免了罢。
帝释天已是一片泰然,不禁饶有兴趣的看着苏摩。她素质这平日温和不张扬的人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必然惊天动地,更难得的是以理服人。此刻,便看她如何将这最后却是这最难搞定,说是不死不走的公主谈妥了。
她既然承诺了量刑轻减,却是要怎样去说动她呢?
苏摩却没与墨焰去说话,而是接了阿修罗王的口道:“公主虽然身体瘦弱了些,这么多年的修为却应当是实打实的,怎可能轻易危了性命,即便受个三色雷,吃些药养些日子必定得好,您大可不必忧心。”
帝释天此时只来得及在心底叹出佩服两字,便已听得墨焰道:“苏摩大人金玉良言,墨焰自当领罪。”
阿修罗王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家妹子,却不晓得苏摩已经劝完了。
帝释天直在心里呼了几句榆木脑袋。从这墨焰方才的话语来看,她必定是与自家兄长定过什么不能自寻短见的协议之类,故而一心求死却不能寻死。她好歹也是阿修罗,即便真是瘦弱不堪,一脸病容岌岌危矣,可不曾受得至死地的伤,又哪里真的死得了?
可苏摩方才的话语分明告诉她,这三色雷降在她身上,若是不用药,不好好养着,没准便是要闹出人命的。这对于一个求死不能的人,多少有些诱惑力。
苏摩一言将问题解决透彻,帝释天却望着那墨焰淡漠的神情,只觉得心中寒冷到了极点。
这个阿修罗界的绝色女子,竟真的是,如此的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