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本朝重文抑武,但常在江湖上行走的人,都有防身武器,甚至一些文人也会配剑以示风雅。
我从未见过慕容谨配戴过任何兵刃,有时候我会想,他肯定是有武功的,因为他平日里走路很轻,从身边路过时,甚至听不到声音。师父说过,练武之人,首先要克制自己,其中包括走路要轻。
可从气息、呼吸和对外界的感应度来判断,即使有武功,也不是很高的样子。
看着他越行越近,在距我一丈远的地方停下,我坐起身,没笑也没怒,平静地说:“大哥,下午好啊!”
他望着我,嘴角微微向上勾起,这时候,我看到了他嘴唇上面的一个疤痕。内心瞬间又不淡定了,热意渐渐笼上了脸。
为什么不在晚上的时候找他谈呢?为什么要在如此光亮的地方和他谈呢?我的窘意无处隐藏,只得把脸别到一边,若无其事的看远处的风景。
“你脸红什么?”
我一惊,慕容谨啥时候坐在我旁边了?
不能紧张,不能紧张,一紧张啥都变迟钝了。
我跳下石板,往另一边退了两步,接话说:“可能是枫叶映红了,大哥的眼神可真好。”
他的笑意更深了,瞳孔又黑又亮。对着我也是能笑得起来的嘛,我还以为我这张脸,不能令他笑。
笑起来,多好看啊,为啥不能经常笑笑呢。
我咽了一下口水。
先说哪一句呢?说哪一句好呢?想好要说的话,一句也说出不口。
“找我来做什么?”慕容谨捡起一片枫叶,倾身伸手,插在了我的鬓角处,然后对着我左看右看。
我立着不动,淡然地说:“好看吗?”
他点了点头。
我把另一边转向他:“要不要这边也插一个?”
他摇摇头。
他要是再插一枝,我把整个头伸给他,让他插满,让他玩高兴。
我用手背蹭了蹭鼻子,不想那么多了,直奔主题吧。
“大哥,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
我一直观察着他的表情,他没有答话,不再笑,也不再看我。
“为什么呢?”
他仍不答话。
我又问:“四年前,我差点淹死了,你还记得吗?”
他终于开了口:“我不知道你不会游泳。”
“我喝了那么多水,向你呼救时,你应该知道了吧,为什么不救我?”
他又不说话了。
我又用手蹭了一下鼻子,冲着他笑了:“我没有责怪你,那肯定是个误会。你看,现在误会解除了,你也不像以前那么讨厌我了。我就是好奇怪,那个误会是什么?”
我曾同师父聊过,慕容谨对我的态度问题。
师父说,父亲宣布慕容谨将会是下任家主时,就会把慕容家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他,这其中应该包括我。
我觉得师父说的有道理。慕容谨开始给我好脸色,是从我十六岁那年开始的,也就是在那年,父亲宣布他将是下任家主。
山风掠过,我闻到了木叶香。
面对慕容谨,我终于做到心平气和了。
他又捡了起石板上的一片叶子,拿在手里玩弄着,不再看我。
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吗?
追着问秘密这行为不妥,那换别的吧。
“大哥,我十岁前,你真的见过我吗?”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会儿,点了点头。
我的心砰砰跳,问话里带着激动:“我那时候是什么样子?和谁在一起?也是叫慕容明月这个名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