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风晚被怀生的话唬得一愣一愣的,手脚僵硬的爬下床,怀生已经帮她打了盆热水洗漱。
年纪不大,做事却非常利落干净。
“姐姐,你先洗洗。”
被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伺候,宋风晚臊得慌。
等她洗完,怀生从外面跑进来,怀里揣了两个包子,用塑料袋裹着,袋子内侧全是水汽,“你吃着,我帮你倒个水。”
“不用,我自己来。”宋风晚急忙阻止他,“我可以自己去饭堂吃,你不用给我带。”
怀生眨了眨眼,“八点多了,饭堂七点半关门,这是三叔给你留的。”
宋风晚呕血,她怎么就忘了,这又不是家里,集体供饭,肯定有时间规定。
自己居然睡过了。
她低头啃着菜包,怀生就坐在她对面,冲她笑。
“怀生,你多大啊?”
“过年就六岁了,姐姐,你多大?”
“我过年18。”不过真正18岁,还得等来年生日以后。
怀生咯咯笑起来,三叔家的婆娘……
好小。
三叔和她在一起,这不得学着老太穿红衣,装得嫩点?
**
怀生中途被人叫走,说是他师傅喊他,宋风晚啃完包子,靠着取暖炉喝水。
不消片刻傅沉就走了进来,眼底确实隐隐泛黑。
“三爷。”宋风晚看着他,想着小孩子总不至于骗她,“我昨晚睡觉,是不是不太老实……”
傅沉撩着眼皮看她,却没开口。
“我都听怀生说了……”
傅沉素来都是敌不动我不动,听到她说到怀生,前后话语联系起来,他就点了下头,“嗯,怎么了?”
“听说我昨晚害得你没睡好。”
“也还好,就是一直拽着我衣服,在我胸口乱抓罢了。”傅沉语气温吞,却害得宋风晚小脸血红。
“我平时睡觉真的特别老实,若是再有下次,你就把我推开,或者干脆把我叫醒。”
傅沉忽然走到她身边,她抱着水杯,没敢妄动。
他俯身凑到她面前,呼出的气息带着丝冬雪的凉意,吹得她浑身血液凝结……
“下次?”
“嗯。”
“你还想和我睡几次?”
宋风晚小脸红得像是发了烧,滚烫滚烫。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他为什么总能get到奇怪的点。
“喝完水,收拾一下,待会儿就下山。”傅沉纯粹是恶趣味逗她,总要给她个台阶下。
傅沉转身的时候,宋风晚急忙抬手打了下自己的嘴。
嘴欠啊。
**
十几分钟的功夫,宋风晚又瞧着怀生回来了,后面还跟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师傅,灰色布衫,挂着佛珠,举止清派。
她昨晚吃饭的时候,见过他——法号:普度。
是这家寺庙的方丈,怀生的师傅。
“赶紧收拾一下,和你三叔下山。”普度大师拍着怀生的脑袋。
小家伙似有不情愿,还是乖乖去拾掇东西。
普度大师转身看向傅沉,“三爷,怀生就交给你了。”
“嗯。”傅沉点头。
“有事你随时联系我。”
宋风晚心底微微诧异,怀生要跟着他们下山?
她偏头去看那小家伙。
他正跪在床上整理东西,其实他东西极少,都是一些香客送的衣服,许多都已不合身。
“衣服物品我回头找人给你置办,带些想拿的就行。”傅沉转头看他。
结果收拾半天,只拿了几件内衫。
得知怀生要下山,那些师兄弟倒是给他送了不少东西,他抱了满怀,由普度亲自送三人下山。
**
山间雪道已经被清理干净,松头沉雪,寒雀扑枝,融雪季节,冷意直往人骨缝里钻。
傅沉车子昨晚落了雪,他先上车发动引擎,将前窗玻璃的积雪扫去……
怀生则和普度大师站在一侧告别。
虽然离了一段距离,但山间林愈静,她也能清晰听到两人的对话。
“师傅,你真的不是故意不要我的?”怀生垂着脑袋,从下山开始,就憋红了眼。
“我都和你说了,现在当和尚都讲究学历,你要当方丈主持,没文化怎么行。”
“是这样吗?”
“这几年上山的几个子弟,还有研究生毕业的,你一点学识没有,以后怎么管他们,会让人笑话的。”
怀生闷声点头。
普度瞧着傅沉那边已经准备好,才从怀里摸出一方巴掌大小的布包塞给他,“师傅没什么钱,这些你留着零花,咱到了城里,也不能让人笑话了,想吃什么就买点。”
怀生红着眼,愣是没接着。
普度大师叹了口气,将布包塞在他怀里,“听话,别让师傅担心。”
“我不要!”怀生脾气也有拗,又把布包塞给他。
“你这是成心惹我生气?还是觉得钱少不稀罕?”普度大师板着脸。
“师傅……”
“收好了。”普度大师摸着他的脑袋,“马上过年就能回来了,很快的。”
怀生垂着脑袋点头。
“到了别人家里,要听话,帮忙做事……”普度大师叮嘱了两句,才拍着他的脑袋,“行了,快走了,别让人等急了。”
怀生摸了摸口袋,从里面翻出一个白兔奶糖塞给他,“好东西都给我了,这糖你都没吃过,上回一个奶奶塞给我的,我还没舍得吃。”
“师傅什么东西没吃过,你留着自己吃吧。”
“不行,就是给你的。”怀生脾气也是拗得不行。
“我血糖高,吃不了甜的,要不我吃半颗,你吃半颗。”
怀生点头。
宋风晚就看到普度大师拨了糖纸,把糖递到怀生唇边,让他咬了半颗,才把那一半放到嘴里。
怀生上车后,普度大师就在原地看着,直至车子离开都没走。
倒是怀生一直绷着脸,他和宋风晚一起坐在后座上。
他垂着脑袋,任凭宋风晚和他说话也没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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