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说话,皿晔,皿玄临,你若是敢知而不报,或者做更出格的事,我苏郁岐六亲不认的名声你可不要当是假的!”
皿晔心说,不管真假,总不能告诉你,我皿晔就是诛心阁的现任阁主,你们黑名单上的那位,我的总部就在你苏家宗祠的下面,你来抓我呀,来抓呀。
皿晔只好拿捏得一副无辜状回视苏郁岐,“你去看凌王妃的时候,她的手和脖子可是都好些了?”言外之意,你苏郁岐六亲不认狠辣无情的名声,我在第一日进府时就已经见识过了。
苏郁岐躺了回去,将自己一双手置于眼前观瞧,略有些沾沾自喜:“你晓得我的手段就好。所以说,若是你有什么线索,还是报给我知道的好。”
皿晔也瞧着那一双手。手不大,骨节分明,关节处明显要比寻常人的粗大,虎口处有薄茧。
苏郁岐虽然是首席军机大臣,统领百万兵马,但近三年来,已经没有再上战场,换言之,这三年,苏郁岐也没闲着,把这双手好好保养保养。
一个男人,又不是女娇娥,手自然无需太好看,但苏郁岐这手比起那张美到雌雄莫辨的脸来,简直就不像是一个人的。
皿晔瞧着也还是颇有感慨。这个十八岁的小少年,靠着这双手,靠着这副瘦削肩膀,撑起整个苏府,撑起半壁江山来,委实不易。
外面时不时还是雷鸣闪电,雨势依旧不见小,苏郁岐又把脑袋缩进了被子里。
五更时分,苏郁岐把自己包裹得蚕茧一般,终于依稀睡去。皿晔一时却睡不着,挨着床沿躺着,身上盖着苏郁岐施舍与他的那一角可怜巴巴的被子,目光凝在那一团蚕茧上。
即使睡着了,每有雷声响起,蚕茧还是会抽一下。看来如他猜测,苏郁岐是害怕打雷了。
一个杀伐决断铁血无情的战将,却怕区区雷声,这倒新鲜。
但人害怕一样事物,总是会有原因。皿晔凝着蚕茧想了想,或许,有一件事情大概可以算得上诱因之一。
据传,苏郁岐的父母死于一场谋杀。传说中也是这样一个风雨交加雷鸣闪电的夜晚,当时的苏王爷苏泽,也就是苏郁岐的父亲,初袭王位,他的妻子已经身怀六甲,妻子惧热,于是住在郁琮山苏家的避暑山庄休养。那一日大雨,苏泽担心妻子,冒雨上山探望妻子。
苏泽上山之时,妻子正腹痛难忍,是早产之兆。山上早预备有稳婆,即便是分娩,也没什么好担忧的。偏偏这时,大批的山匪袭山,将郁琮山苏家避暑山庄围得铁桶也似的。
苏泽领着人与山匪殊死一战,最后惨死于山匪之手,而他的妻子邱迟在生产完之后,见丈夫惨死,举剑自尽于丈夫身前。苏泽的贴身侍卫苏甲拼死护住了那刚刚出生的婴儿,侥幸逃得一死,苏家这才算是后继有人。
活下来的婴儿自然是苏郁岐。
即便小婴儿尚没有开智,但那日的风雨雷电血流成河,想来也会在婴儿的眼中留下磨灭不掉的深刻印象,以致于这婴儿后来即便是集杀伐于一身,却也还是怕雷电。
诚然,这只是皿晔个人的猜测。他想起这一段传说来,其实更多的是因为今夜上郁琮山之故。
世人相传苏郁岐的父母死于山匪袭山,但还有另一种说法,则是说那根本不是什么山匪,而是有人谋杀当时正春风得意的苏泽夫妇。
时过境迁,到如今已经过去了十八年,苏郁岐已经长大,这件事也不再有人提起,甚至连当事人苏郁岐都不再提起,谋杀之说已经渐渐淡化,但皿晔晓得,有一个人却记得牢固得很。
这个人就是他的义父,老阁主冯十九。
冯十九笃定苏泽夫妇死于谋杀,并且十八年来坚持不懈地想要查出幕后凶手,但至今没有什么有力证据。
皿晔也曾因此一度怀疑,他的义父是不是有什么妄想症。但他自己都不能说服自己。苏家世代以武传家,据说苏泽更是苏家历代子孙里的佼佼者,一身武艺奇高无比。莫说是小小的山匪,便是身处百万军中,取敌人首级亦如探囊取物。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死于区区山匪之手?
只能说,幕后之人手段太过高明。高明到杀完人之后连蛛丝马迹都不曾留下过。
“苏郁岐,对于这件事,你是什么样的看法呢?是根本没怀疑过你的父母惨死另有隐情?还是你明明知道,却也没有查出什么头绪来?或者,你不想再触碰过去?”皿晔目视时不时还会一抽一抽的苏郁岐,心里忽生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