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棉花一样,晃悠了几下,才问住了,“这位军爷,您可有事。”
“你们店里,眼下最贵的棺材,是什么材料的。”他褪去了平日的温文尔雅,一身的铁血之气。
陈记老板站不住,跪下了,“楠……楠木……”
“凑合用吧。”
吴有匪低头,若有所思,“那墓碑呢?”
陈记老板差点就哭出来了,“不……不是,军爷,那是南京一位贵人定……定的,小的无权做主。”
“这么跟你说吧,我,是吴府的大少。”吴有匪一抽腰上的配枪,直接顶在他脑袋上。
虽然没有吴军阀粗鲁,可威胁的姿态也差不多了。
店老板瞳孔放大,“少……少帅!”
“知道我是谁就好,把棺材扛了,跟我来。”吴有匪一挥枪,让他跟上。
楠木的棺材多沉啊,他一个人可扛不动。
叫醒了徒弟,俩人一块跟着去收尸。
——
婉兮被送回府去,浑身都湿透了。
人在昏迷中,迷迷瞪瞪的。
一直喊着吴凌恒的名字,并且苦苦哀求,“凌恒,夫君,不要走……”
吴军阀看了,也觉心疼。
吩咐兰竹进了小院,先照顾她一个晚上。
兰竹怕她淋病,把她的湿衣服都脱了。
擦干净身上的水,换身干爽的,用被子裹着保暖。
这一晚上,她才没得病。
后半夜,吴凌恒的楠木棺材还运回来了。
府里上下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已经人心惶惶的的。
清早。
婉兮醒来,格外的平静。
双眼毫无波澜的,盯着天花板看。
“三少奶奶醒了啊?”兰竹守了一夜,见婉兮醒来。
脸上染上喜色,连忙去摸她的额头。
见她没发热,才道:“少奶奶一定饿了,想吃什么,我去吩咐厨房弄。”
“都行。”婉兮张开嘴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了。
兰竹晚上守着她,还不知道吴凌恒棺材入府的事。
要是知道了,就凭她自小照顾吴凌恒的情愫。
估计眼泪早就停不住了,眼下只道婉兮可能是和少爷吵架了。
才会迷迷糊糊之下,喊了少爷一晚上。
兰竹打水进来,伺候婉兮梳洗,“那我吩咐厨房去做点小米粥,好消化。”
“也行。”婉兮平静到了极致。
就好像昨夜疯狂,抱住他尸首的人。
并不是她……
兰竹见她呆愣愣的,也是有些担心,“三少奶奶,你没事吧。”
“兰竹,你去忙吧,我自己可以梳洗更衣的。”婉兮盯着镜中的自己,眼神很是恍惚。
兰竹犹豫了一下,还是出门去厨房了。
毕竟女人梳妆很是费事,等弄完了这些。
估计三少奶奶,都饿的想打人了吧。
兰竹一出去,婉兮的泪便从眼眶中跌落。
一滴一滴的落在梳妆台上,心痛之下要咬碎一口银牙。
以至于院外,有人进来了都不知道。
吴有匪在外面敲了敲门,“三弟妹。”
“在。”她连忙拭泪。
吴有匪站定了一会,才道:“三弟妹,有什么需要吗?”
“没什么需要,大哥,费心了。”
她镜子里,自己身上,那身夫君从前最爱的粉色旗袍,觉得无比扎眼,“对了……我……我可以要一身素服吗?”
吴有匪跨过门槛,将叠好的缟素放在桌上。
看到那身孝衣,她禁不住哭出声了。
手捂住唇,控制不住的悲恸。
吴有匪轻声道:“弟妹,节哀。”
“好。”婉兮感觉自己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说话。
吴有匪蹲下身,擦去了她脸上的泪,“别哭,三弟不会想看到你的泪的。”
“是吗?他……心中真的有我吗?”
婉兮的泪更多了,擦也擦不完。
吴有匪无言以对,连同那张给她拭泪的帕子也一并放在桌上。
兰竹恰好端了小米粥进来,看到吴有匪甚是惊讶,“大少爷,您怎么来了?您往常可从不踏足这里。”
“多嘴。”
他待下人,想来宽厚。
所以兰竹才敢没大没小,眼下身上的气势却冷的厉害。
兰竹低下了头,不敢多言。
吴有匪单手插进裤袋里,提步离开。
等他离开,兰竹才敢抬头,“三少奶奶,大少爷怎么那么凶啊,以前他可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