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远道皱了皱眉,想了想还是说道:“大公子,一个人身体的残缺,并不能代表着什么。汪印以军中孤卒起家,如今才过而立之年,便已执掌缇事厂和殿中省,还深得帝恩。此人本事非凡,宜当谨慎对待。”
顾璋谦逊一笑,拱手道:“穆先生说的是,我受教了。只是心中着实不忿,丢了叶家这么亲事,还损了章华录这枚棋子。”
闻言,穆远道的眉头皱得更深,却没有再说什么。
正是因为侍御史章华录出了事,顾崇特意派了穆远道前来京兆,以便提点襄助顾璋。
顾璋是顾家嫡枝嫡长,地位异常重要,一举一动都不能以寻常子弟论,章华录一事,自然也如此。
顾璋擅自动了章华录这枚棋子,顾崇面上虽然没有说什么,心里却颇有些不喜,认为这个嫡长孙行事冲动了。
顾崇遣穆远道前来,固然是为了辅助顾璋,未尝没有存着敲打的心思。
顾璋自己心中也清楚,因而在面对穆远道的时候,态度异常谦逊。
只是,乍听到叶家真的将叶绥许给了汪印,他到底没能忍住心中的忿恨,将白玉杯扫了下来。
他为叶绥所遭受的那些苦难、全身痕痒疼痛之苦,还有被拒亲的耻辱,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这一口气,他实在吞不下去!
想了想,顾璋这样问道:“穆先生,汪印如日中天,家中的确不好与之对上,但是叶家呢?叶家先前毕竟拒绝了顾家求亲,难道我们要白白受辱吗?”
他这番话语,既是询问,也是试探。
他想知道,族中对叶家是什么态度,才能放手去行事。
穆远道捻着山羊胡子,说道:“大公子,福兮祸之所伏,叶家攀上汪印这股势力,未必是件好事。老夫以为,叶家姑娘嫁给汪印,本就是冥冥报应了。”
一个黄花闺女嫁给不能人道的宦官,这就是最大的惩罚了。
在这一事上,穆远道认为大公子的确不用纠缠什么了。
这叶家姑娘,不是已有报应了吗?
只要静待时间过去,且忍耐几年,大公子就会看得到结果了。
现在大公子过于执着,反而不美。
看到顾璋眉目间始终有缕郁结,穆远道想了想,便说道:“叶家不识抬举,冒犯了顾家,的确可以小惩大诫一番。不过三房与汪印联系紧密,现在不适宜动手。至于别的人,则是无惧了……”
顾璋闻言,眸子亮了亮,清隽的脸容似焕发着不一样的神采:“穆先生的意思是……”
穆远道一下一下抚摸着胡子,答道:“老夫听闻叶安世与兄长叶安固最要好。既然现在叶安世动不得,那么就对叶安固下手吧。”
如此,想必能略略抚平大公子心中那丝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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