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了方队的脸。
他赶紧蹲在地上说:“报告,吴辉尿裤子了,我帮他洗洗!”
方队大骂:“洗个屁啊!大冬天的你们仓里没有热水吗?是不是给我闹事?张毅虎呢?我怎么给你说的!”
我赶紧走过去,对方队说:“方队,仓里热水不够了,这家伙一进来就尿了一裤子,味道太大了,我们就给洗洗。”
方队等着我:“扯淡!你和臧老四两个人都是劳动号,一桶热水还能难倒你们?我可跟你说,你要是想加刑的话就痛苦给个话。”
我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方队,我这就换热水,这就换。”
方队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不想当安全员就直说!别给我惹是生非的。最近真是让你们舒服了啊!”说完,关上窗户,走了。
郑强站了起来,一脚就踢翻了吴辉。
第二天一早,邢耀祖准备收拾东西上山了。
当初邢耀祖和我一起进的刑警四中队,一起又在七班这么久,现在他宣判了,我有点不舍。
郑强和苍蝇争着给他装东西,四哥还授意从仓里拿出两条好烟让邢耀祖带着,并说:“老邢,上了山不比在看守所,多跟管教打好关系,跟同改搞好关系,最好是能搞个手艺活儿。这样到时候你时间到了,也可以留在劳改工厂工作的。”
邢耀祖笑着:“等我时间到了,也都六十了,到时候还不退休还等个啥啊!学不学手艺无所谓,倒是在劳改队好好过几年舒心日子也挺好。你跟虎子出去了,得记得去看我啊!”
我在旁边说:“哥,我肯定去看你。对了,家里电话留一个吧?我跟四哥出去还能伺候伺候你老爹。还有你进来的时候不是说你爹想让村里孩子能念上书吗?我出去之后看马兰什么安排,到时候去你们家那边教教书也是不错的。”
邢耀祖摇摇头:“你可别安排人家小姑娘了,我们那地儿穷的,我都不想待着,何况一个女人。至于老爹,你俩看,有空的时候就帮我过去打扫打扫,没时间也就不用去了。他现在也没个人伺候着,我的确有点不放心。”
我还没说话,四哥抢过来说:“这事儿你就不用挂心了。我跟虎子肯定好好伺候你爹,你安心在劳改队待着,争取多混几个减刑早点出来。”
邢耀祖突然很感慨:“我现在是发现了,人家总说监狱里扔进来的都是坏人,可我觉得这儿倒是最干净的地方。人跟人至少还有义气啊!”
四哥笑到:“只要有机会,谁还愿意来这儿啊!不过你说的还真是,人一到这地方,没别的事儿干了,天天背监规,背条例,这心还真是静下来了。但凡要是出去,花花世界一干扰,这些干净又他妈的被染脏了。”
邢耀祖点头:“可不么,人啊,有时候真得冷静冷静。”
临近中午吃饭时,方队过来通知,说邢耀祖明天跟其他的几个已决犯一起上新星汽修厂。邢耀祖有点高兴,说总比到被服厂好,一个爷们儿家,学点修车的本事,到时候出来也饿不死。要不然到了被服厂天天学装被子,到时候出来连饭都没得吃。
这算是一件好事,四哥也挺高兴。趁着放饭之前的工夫,跑到厨房偷摸搞了一只鸡回来,说一定得庆祝庆祝。邢耀祖说鸡肉倒是好东西,要是有点酒就好了。四哥想了想,又跑回到厨房搞了一袋子做菜用的黄酒,说就这个了,现在还没到过年,这白酒是真没地方弄去,将就喝吧!
黄酒的力道虽然没有白酒那么冲,但对于一群已经很久没有喝酒的人来说,后劲还是很大的。吃完饭,四哥就觉得脑子里发胀,说要睡会儿,就独自一人躺下。其他人收拾完碗筷之后也就躺下睡午觉。邢耀祖一个人睡不着,跑到风场晒太阳抽烟。
我从床底下抱出两床破被子拿到风场,一床垫在地上,一床盖在腿上。邢耀祖做好之后递给我一支烟,说:“虎子,咱俩一碗面的交情到现在了,想想也是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