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木兮醒来时已经临近午夜。
她揉了揉眼睛,落进眼底的事物并不清明,太阳穴突突直跳,胀痛的要将她撕裂一样,她深深的吸口气,咬紧牙撑着身子靠到床头。
房间只开了一盏暗橘色的台灯,光线暖淡而温馨的在床头晕开小小一团,窗帘紧闭着,四周安静的听不到任何声音。
她有瞬间的恍惚,竟有些分不清这是真实还是梦境。
头部的剧烈侵袭又清晰的叫醒了她,她伸手到墙边摸索着,慢慢摸到顶灯开关,啪嗒一声按亮。
光线瞬间自头顶倾泻而下,扑簌充斥满了整个幽暗的房间。
亮如白昼。
床垫就在这时忽然轻轻地颤了一下,沈木兮眯着眼看过去,发现沈木腾就缩着身子躺在床边一角,似乎是刚被灯光晃醒,这会也迷迷糊糊的抬眼看向她。
“姐,你醒了?”
小孩声音沙哑而轻,听起来倦极了。
沈木兮并不怎么想理他,别开视线,眼睛在房间里环视一圈,格局装修陌生而又莫名亲切,很显然,这既不是季遇白的公寓,也不是自己的出租房,心下生疑,她问,“这是哪?”
沈木腾反应同样有些迟钝,迷瞪着眼睛在房间里扫了一圈,又恍然大悟,拍着额头说,“哦,这是遇白哥闲置的一套公寓,他说这里离他住的地方很近,有什么事情会方便一些,以后我们就住这里,家里的东西我都搬过来了,你的行李还有吉他都在隔壁的衣帽间里。”
记起年前他就说过关于搬家这件事,现在沈木兮并没有太大的惊讶,继续凉声问,“他人呢?”
“遇白哥回家了,他的公寓好像离咱们这里开车也就十来分钟的距离,”沈木腾打着哈欠从床上下来,坐去她的身边,看她一会,又低下头认错,小声,“姐,你别生我气了行吗,司影姐和姐夫都骂过我了,要是实在不解气,你就打我一顿吧,我真知道错了。”
沈木兮哼笑一声,全是嘲笑,丝毫没有遮掩,“别,万一你又一个不开心,想不开了,这回不跳楼,改割腕了,我可来不及救你。”
沈木腾瞬间惨白了脸,“姐!”
沈木兮毫不理会他的情绪,想了想,声音认真下来,眼睛看着他,平定却陌生,“我问你,如果大家说的那件事,是真的,你还真就敢从那里跳下去?”
沈木腾抿紧唇,又低下头,沉默想了会,如实说,“我不知道。”
这是沈木兮预料之中的回答,她视线随着他低头动作下移,仍旧紧锁着他的眼睛,凉而冷漠,“小腾,我说真的,我现在可以给你一笔钱,足够你读完大学的钱,你想怎么花,想怎么生活都可以,同样,你也不需要再认我这个姐姐了,这样,你同意吗?”
“我不要!”沈木腾从床边猛地弹起来,他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步步朝身后的窗口退去,反应过激的像是被触了逆鳞的小兽,“我不上学了!我哪里都不去,我再也不给你惹麻烦了,你把我每天关在家里都行!”
说到这里,已经染上哭腔,少年痛哭流涕,哀声恳求,“姐,你不能不要我!”
“可是你的世界从来只有你自己啊,”沈木兮强忍住心脏那一揪一揪的疼,咬了咬牙,脸色仍旧平静无异,“你害怕周围的那些人对你指点议论,你接受不了你身上有任何的污点,甚至,或许会敏感到,别人多看你一眼,你都忍不住要去猜测,对方又是因为什么在注意你?是沈家的落败,是姐姐的引人唾弃?
说实话,小腾,我不知道自己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遇到什么样变态的人和事情,又会无意中给你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就像这次,在我心里一直都认为,全世界都可以选择蔑视我,厌恶我,但是你,不能,因为你是沈木腾,是我的弟弟,是我看着长大的,也是这世上我唯一的亲人,可是啊,小腾,你并没有选择相信我,只是同学的议论,你就乱了,什么都忘了,那么以后呢,我不敢想。
所以啊,我觉得,你好像更适合一个人生活,你的全世界只有你自己,你会生活的很简单,你做的所有的事情都竭尽完美,慢慢的,你就变成了一个个体,大家眼中的你,是沈木腾,而不是沈长安的儿子,也不是沈木兮的弟弟,这样不好吗?只为自己而活,小腾,这是最适合你的一种生活方式。”
“我不要!”沈木腾双手抓狂的抱住自己的头,身子猛地撞到了窗前的墙上,他顿住,用力的摇头,目光呆滞而空洞的看她好久,终于用力的抹一把眼睛,肯定道,“姐,爸妈都不在了,如果连你也不要我了,我不会自己生活的,我宁愿死了,我也不要过你说的那种生活!你说的很对,我是受不了别人议论我,我就是你说的那样,我宁愿没钱,饿着,过穷日子,多苦都行,我也不要你跟那些肮脏的东西沾上一点关系,我接受不了,我所有的亲人都被大家唾弃,这样的人生一辈子都是脏的,”
他说话开始有些语无伦次,大口的喘着气,惊恐而害怕的看着她,“姐,你不是这样的人,遇白哥也不是,你们都很好,不是大家说的那样,这就够了啊,以后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了,我跟你保证。”
沈木兮眼睛渐渐潮了,心里也是真的失望了。
她自嘲的笑一声,视线里小孩的那张脸已经模糊到尽是水雾,看不清轮廓,她摇摇头,脸上的表情无奈极了,“不是这样的,你根本就不懂我的意思,如果未来,我是说假如,我参加工作了,正式进入社会,我帮助我的委托人打赢了一场官司,得到了业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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