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十七岁后亚飞就再没和父亲联络过,这番宫刚来找她,连她自己都觉得很奇怪。宫刚对她提出的要求更是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宫刚对她说,说你生个孩子吧!
“哈?!”听到这里,师小海和路秋天都惊呆了。
路秋天问道:“医生不是说你不能生吗?”
师小海问道:“你父亲除了你之外没有别的孩子了?”
亚飞嘲讽一笑。其实在她小时候,她从旁人那里听来许多杂七杂八的传闻,她还以为她父亲早已私生子满地跑。后来父母离婚以后,宫刚也毫不迟疑地娶了个年轻漂亮的新妻子,指望着改善基因传宗接代。而她这个女儿因为没有完成基因复制任务的能力,就被毫不迟疑地抛弃了。
这世上的事有时候很有意思,一个人越是强烈地渴求什么,就离它越是远。
亚飞说:“他的基因有问题。”
没有人会这么说自己的父亲,因为说的同时,也是在揭自己的伤疤。
她这个话路秋天不知道怎么接。师小海什么都没说,搂住了亚飞的肩膀。
不久以前宫刚进行了一次体检,体检的具体结果亚飞并不清楚。总之兜了一大圈之后,当所有人都以为宫刚有许多放鸡蛋的篮子,结果发现实际上篮子只有一只,篮子里的鸡蛋只有一枚,还是枚有缺陷的。而且,他没办法再往篮子里放鸡蛋了。所以现在,他只能指望着用这唯一的一枚鸡蛋孵出小鸡,鸡再生蛋。
这么狗血的故事把路秋天都听傻了。她不可思议地问道:“你爸为什么这么想要孩子啊?”
路秋天年纪还小,她心智成熟得也晚,很多事情还没到她考虑的年纪。生物是有繁衍本能的,这是镌刻在dna里的东西。有的人自恋至极,认为自己的基因极其优秀,如果不能传递下去,那简直是全人类的损失!于是这些人任凭繁衍本能烧心,烧得他们只要一天没能拯救全人类,就一天吃不下、睡不香。
而像宫刚这样有事业的人,他更容易有一种自私的使命感,要把自己一辈子捞来的钱、权、地位传承下去,如果不能找到一个体内流淌着他的血液的人来接受这一切,就好像辛辛苦苦栽了一棵树,结出果实的那一天自己一颗没尝到,全让别人摘走了。这种打击简直能要了他的命。
当然,人之所以为人,之所以敢腆着脸自称是高等动物,无非因为人有不被“本能”当作提线木偶操纵的能力。但这也不意味着人就非要抗拒本能不可,若不是绝大多数的生物都遵从本能而活,这世上又哪还有生物呢?不同的活法有不同的快乐,无非都是个人选择。
师小海问亚飞:“他是怎么说的啊?”
“他让我找代孕,只要我生个孩子,他的财产全都归我。”
路秋天比较情绪化。她不管什么代孕不代孕的,只知道亚飞受了气,就得跟气她的人对着干。她气鼓鼓地问:“他有多少财产啊?”
亚飞平静地想了想:“几个亿吧?”
“………………”路秋天的表情瞬间抽搐抓狂:“亿???!!!!!!还几个????!!!!!!!!!”
她问这个本意的问题是打算等亚飞回答了以后很潇洒的甩出一句“就这点破钱还想买你的人身自由?咱别理他!”然而一个超出路秋天认知的天文数字一下把她击得头晕眼花,理智全无。那点潇洒还没来得及展现就已烟消云散。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短短一秒的时间路秋天的立场就被抛却了。她反而想转过头来劝亚飞说,要不咱就找人代孕一个算了?几个亿呢……几辈子才能赚到这么多钱啊!
师小海好笑地弹了下路秋天的额头,她一看路秋天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别傻了。几个亿不是现金,给你,你也花不了。再说现在上海一套好点的房子,房价都得上千万。亚飞的父亲是做生意的,个人资产价值有这么多,大多都是不动产和股票,手头的流动资金未必能有多少。”
路秋天完全听不懂。
“别跑题,”师小海说,“代孕没你想的这么简单。取卵也伤身,亚飞的身体未必承受得了。”
代孕这件事在国内是违法的,即使能有办法出了国找到合法的渠道,从女性身体里取卵子,也不像男性取精子那么简单。女性既要被药物刺激,又要做体内刺穿,对健康的损害无法估量。自己生孩子,她会有生命危险。取卵借腹,不说立刻毙命,少活几年或是质量更差地少活几年,那也是没得跑的。其实这件事情的本质,归根结底还是亚飞的父亲为了能够传宗接代,完全不顾亚飞的身体健康。且不说健康,亚飞的整个人生也完全不在他的考量范围内。
这个话题已经完全脱离了路秋天的认知。她脑子里还在不断地回放刚才亚飞说的“几个亿……亿……亿……”,眼冒金星地站在一边发傻。
“他是不是威胁你了?”师小海问。钱肯定不是让亚飞最近头疼的理由。以她对亚飞的了解,亚飞是个欲念很淡薄的人。钱当然是个好东西,但是够吃够喝也就够了,再多她也花不来。她不是舍不得花钱,而是根本没处花钱。毕竟她是一个连对吃都不上心的人。
亚飞耸肩,证实了师小海的想法:“如果我不同意,他就把他给我的东西全都收回。他说,如果我不能为宫家传承香火,我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浪费粮食。”
师小海皱眉。
好容易从金钱大法中挣脱出来的路秋天一听这个话,马上又火冒三丈:“他怎么这么说话啊?他是你爸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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