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
饶是那洪妈妈再冷静,也被肃王话中的戾气骇得有些手抖,“掌……掌嘴。”
孙方惜此时方知,自己真正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看着李妈妈烂泥一般瘫在地上的惨状,哪里还多言,自己抬手狠狠打了几个耳光,再不敢多言。
容承衍这才满意,他也不愿同这几人再共处一室,揽着汪听雪便转身欲走,两人刚刚踏上门槛,容承衍便脚步一停,“时一,你带几个手下守在这,什么时候穆夫人的八千两银子交到人家掌柜的手里了,你什么时候再送夫人走。”
看着那两人潇洒而去的背影,孙方惜双/腿一软,一头厥倒在地晕了过去。
这厢两人相偕出了宝珍阁,上了肃王亲王制式的华盖马车,汪听雪方面露几分忧虑,“今日一番,固然痛快。但也等于正式向孙家宣战,王爷心中可有定计?”
容承衍正提着描金紫砂壶为汪听雪倒茶,闻言坦然一笑,“知我者,听雪也。我今日正是要摆明车马,告诉孙彭泽那老匹夫,我容承衍如今已非吴下阿蒙。”
汪听雪凝眉思索了片刻,看着容承衍眼中的自信,突然恍然大悟,“王爷这是要逼孙家提早行动?”
容承衍顿时大笑,他将手中的青花瓷茶杯递到汪听雪嘴巴,“听雪,吾之子房也。”
他笑完又长叹了一口气,“孙家势大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时不我待。如今江南官场贪赃枉法,沆瀣一气。商税十不足一,农税却一加再加,百姓日子已是苦不堪言。”
“再有北方军务废弛,我实在是不能同这些国之蛀虫再拖下去了。”
看着他满脸凝重的表情,汪听雪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莹润指尖轻揉他深蹙的眉间,“治大国如烹小鲜。王爷想要还天下一个清明,就更要保重自己啊。”
容承衍心中一暖,这些忧虑藏在他心中多时,此时向心爱之人吐露一二,那沉甸甸的压力,竟一时轻松多了。
孙方惜幽幽转醒时,已经身在镇国公府的马车上,她听着车轮碾过地面咕噜噜的声音,一时竟不知今夕何夕。
“银子,我的银子。”她抬手摸自己颈间放钱箱钥匙的锦囊,却摸了个空。
“我的银子呢?”她看向坐在下手的丫鬟,听闻洪妈妈做主取了银子,顿时觉得天旋地转,看那面容冷硬的洪妈妈顿时如杀父仇人。
“夫人有功夫责怪老身,不如好好想想,肃王今日之举背后的意图才是。”
孙方惜闻言一愣,是了,肃王如此做派,分明是没有把孙皇后放在眼里,再联想到背后的皇位之争,孙方惜顿时毛骨悚然,这肃王好心机,蛰伏多年,在这个当口回京,分明就是要参与夺嫡。
她一路思索着回了镇国公府,却见镇国公夫人笑盈盈的招手唤她过去,“方惜,快来。保春堂的白大夫今日来府上请脉,我特意留他为你扶脉。”
“你虽然还年轻,却也须知保养身子骨的重要性。白大夫医术高明,不比宫中的太医差,你让他看看,也好调理调理身子。”
饶是孙方惜心中有事,也被镇国公夫人说得心中一动,她月信素来不准,每到天气转寒便全身冰凉,从前在孙家时请了几个大夫都说无碍,然而她心中却总有几分不安,如今让这白大夫看看也好。
那白大夫发须皆白,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隔着绢帕一把脉,面色就有几分沉凝,待问过孙方惜几个问题后,就摇头长叹,“夫人身子骨阴寒,湿邪内郁。如今想要调理,难了。”
镇国公夫人骇了一跳,“白大夫,这,这有碍子嗣?”
那白大夫看了看已经面色惨白的孙方惜,“子嗣,恐怕只能随缘了。”
孙方惜只觉得五雷轰顶莫不如此了,她咬着唇强行打起精神,红着眼看向大夫,“还请白大夫告诉我,我这身体,是天生如此,还是后天为人所害?”
白大夫知道此事恐怕牵扯到后宅阴私,顿时有些犹豫,然而到底医者父母心,他动了动唇,轻声回道:“恐怕,是被下了虎狼之药。”
顾不得再看急着问大夫可能治好的镇国公夫人,孙方惜跌跌撞撞的回了世子院,是嫡母,一定是嫡母。只有她,有机会也有能力下此毒手。
祖父和祖母呢?两人可曾知情?恐怕是知道的。孙方惜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钱箱,想着此时的处境,顿时觉得白日出发时那个自矜自傲的自己是何等的讽刺。富贵命?分明就是天生薄命!
死死的捏着手下的锦被,她面上满是不甘,纵使是薄命又怎样?她偏不认命,看向妆台前那套流光溢彩的红宝石头面,孙方惜咬了咬唇,明日入宫,她一定要得到皇后的看重。
“所以说,那肃王将要迎娶的正妃,就是穆世子昔日在松州的妻子?”
孙方惜恭谨的坐在锦杌上,闻言连忙起身回道:“正是,那汪氏生得狐媚,肃王待她更是她十二分的怜惜,甚至为了……”
“好了,本宫知道了,瞧你这孩子,回个话还站起来,在本宫这个亲姑姑面前都如此知礼,不亏是母亲一手调/教出来的姑娘。”
一身金罗凤鸾宫装的孙皇后笑得和善可亲,保养得宜的脸庞白/皙秀美,笑起来唇边还有一个笑涡,转眸间依稀带着几分少女的娇憨。
“江南最近上贡了几匹颜色鲜艳的双面绣妆花缎,正适宜你这样的小姑娘,素竹,你带着方惜去挑一挑,她是第一次进宫,你好好陪她去御花园逛逛。”
孙皇后笑着抬手揉了揉眉心,“本宫这几日身体有些不适,想小憩片刻。方惜你先自去挑些喜欢的玩意,待姑姑醒了一同用过午膳再出宫好不好?”
孙方惜没想到,不过寥寥数语孙皇后便要休息了,还想再留,看着眼前笑得不容拒绝的大宫女,只好讪讪的起身,跟着一同走向侧殿。
然而刚踏过主殿前的汉白玉台阶,她便瞄见一同入宫的洪妈妈进了主殿,顿时心中一沉。她知道,恐怕孙皇后并不满意自己今日交出的答卷,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没了。
随手挑了几匹宫缎,孙方惜便跟着尽职尽责的宫女素竹进了御花园。
此时正是暮春之极,御花园里草长莺飞,处处掩映着碧树繁花。孙方惜却毫无赏景的心情,只怏怏的坐在凉亭里,随手扯了朵芍药花在手里把/玩。
“爱妃,原来你躲在这,倒让朕好找。”
一个拥抱自身后紧紧的搂来,略带苦涩的气息吹在孙方惜耳侧,骇得她一下子站了起来。
被孙方惜使唤着去取茶水的素竹一下子摔碎了手中的托盘,“皇上!”
孙方惜扭过头去,才发现搂着自己的正是男人正是当今圣上。皇上虽已年近花甲,却依旧身量高大,眉目间依稀可以窥见年轻时的俊美。他此时双目赤红,双手滚烫的在孙方惜周身游走,竟一口一个爱妃的喊着。
孙方惜不知所措的想要推开皇帝,脑中却电光火石般想起嫡母的恶毒,祖父母的无情,皇后的敷衍。更有穆元的冷血,和已经得知自己不能生育的镇国公夫人。
抵抗的手臂便半推半拒的搂住了皇上,心中竟油然而生一股快意,人人都辜负她,她便做这天下至尊的女/人。
分明只有一面之缘,她眼前竟浮现起肃王那张同皇上七成相似的俊脸,同汪听雪相比,他待自己是何等的冷酷。今日之后,她便是他的庶母,他再也不能像昨日那般无视自己了。
“什么?皇上在御花园幸了孙方惜?”素来优雅冷静的孙皇后一下子站了起来,“嘶。”她皱着眉看向自己保养得宜的手,才发现情急之下竟折断了手中娇艳的蔻丹指甲。
在自己的亲信宫女面前,孙皇后终于维持不住她虚假的微笑,脸上满是气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东西!”
“你说皇上临幸了孙方惜?”汪听雪被这荒谬的消息呛得咳了好几声,费力推开容承衍趁机腻上前的大手,眼中含泪的嗔视着眼前的男人,“非得在我喝茶的时候说,这下好了,刚换的裙子呢。”
容承衍闻言垂首看向少女洒满水痕的胸口,她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蜀绣海棠花罗纹的色织纱裙,此时半透明的纱衣紧贴在起伏的丰盈间,隐约可见柔/腻的半抹酥痕。
“你的亵/衣,好像是妃色的。”他不怀好意的贴着她的耳朵轻声说到,粗重的呼吸打在耳边,顿时染红了她莹白的小耳朵。
容承衍紧实的小腹紧紧的贴着少女娇/软的身子,低语间似有若无的轻啄她的耳廓,“真想马上就到五日后。”
两人的大婚便定在了五日后,自婚礼日子定下后,容承衍就越发难以克制心中对汪听雪的欲望,两人只要独处,他便一定要腻在汪听雪身旁,仿佛要借白日的些许甜头熬过漫漫长夜一般。
汪听雪侧了侧头,离此时最近的一个良辰吉日便是五日后,否则就要等到下个月了。七日后便是陛下六十寿辰,按理说不应当这么急。
但容承衍却急不可待的定了五日后,汪听雪虽然嗔他欲求不满,却也知道,他是担心陛下大限将至,此时不急着成亲,日后便要为父守孝。
她无奈的挪了挪身子,却被得寸进尺的容承衍长臂一伸抱到了腿上。她不敢再动,只好垂着眼试图转移话题,“陛下后宫佳丽三千,怎么会突然幸一个大臣女眷。”
容承衍紧了紧手臂,细细感受着怀中佳人纤秾有度的娇娆,漫不经心的回道:“父皇那时服了红丸,有几分神志不清,把她当成了捉迷藏的许贵人,便在御花园幸了孙方惜。”
说这又凑到汪听雪耳边,“说起来,御花园虽奇珍异草无数,却也不比江南小园清幽。待日后你我二人住进去,一定要修一个我在乌州见过的西洋暖房,再挖一口你们松州的温泉。待到落雪时分,便屏退内外,只你我二人。”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汪听雪正听得心生向往,疑惑的扭过头,就被他擒住樱/唇深深的含吻了汪听雪一番,唇齿间低哑得呢喃道:“到那时,你我之间便是花叶曾将花蕊破,柳垂复把柳枝摇。”
直羞得汪听雪满面生晕,轻/咬红唇,扭头捂耳朵不肯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