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 姚轩一脚踢翻了眼前的高背椅,脸上却怒极反笑,只有幽暗的双眸还刻着清晰可见的暴戾。
好, 很好。他分明已经向她表露过内心了, 这只桀骜不驯的小狐狸, 居然还是想跟着二弟。
他前段时间为了鸦片走私忙得焦头烂额, 她却选择了二弟。
她想要出国读书, 可以, 他完全支持, 但绝不能跟着二弟一起。一想到两个人孤男寡女,很有可能现在就睡在同一张床上,姚轩就妒火中烧。
是不是只有到了最危险的时候,她才能明白,谁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最能保护好她的人呢?
随手解开了领口的束扣, 姚轩倒了杯威士忌, 看着玻璃杯中摇晃不定的琥珀色液体,他下了一个决定,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定。
副官安静的立在一旁, 姚轩一口喝完呛辣醇厚的酒, 淡淡说道:“撤回明天的逮捕行动, 改为追踪包围, 什么时候进攻, 听我具体的口令。”
副官低声应诺,转身下去传令。
姚轩浓眉深蹙,眯着眼思量了片刻,又转身进了暗室,台灯的光芒只点亮了小小一片角落,姚轩大半个身子都藏在黑暗里,他拿起电话,再次拨了过去。
“那个白九,我保证事后放他离开申城。你让他作为内应,我明天拨两支特种小队跟着他们,唯一的任务,就是保证二少奶奶的安全。”
挂了电话,姚轩抬手关上了台灯,再次点燃了一支雪茄,黑黢黢的房间里,只能隐约看见一个红色的烟头明灭不定。
第二天一早,蒋双就催着姚辕起床去拍照,姚辕只好认命的换上青色长袍等在大厅。
等到蒋双徐徐从蜿蜒楼梯上下来,姚辕不走自主的站起身来迎她。
蒋双一身竹青蜀绣月白折纸茶花纹的圆襟短袖旗袍,领口别着白玉雕就的玉兰花胸针,搭配着鸦青笔直的长发,眉目婉约,宛如弱柳扶风,说不尽的清丽秀雅,风姿楚楚。
待到上了车,姚辕仍忍不住偷偷用余光偷瞄蒋双,轻轻按住自己的胸膛,奇怪,之前也见过不少次这小丫头盛装打扮了,怎么第一次这么紧张,心跳快的仿佛就要从嗓子里跳出来,她的一转眸,一抬眉,都让姚辕流连忘返。
如果九乌能够听见姚辕的心声,第一会插着小腰嘚瑟的回答,“因为你这个傻瓜又开了一朵花,你已经彻头彻尾爱上主人啦!”
到了照相馆,颇会察言观色的老板娘上来就笑着迎他们进去,“怪不得今天一直有喜鹊在我们门口叫,原来是有贵客上门。二少爷和二少奶奶这么郎才女貌的小夫妻,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
等到进了摄影间,两人一个娇柔一个清俊,摄影师兴致勃勃的换了不少景。
从小桥流水到花前月下,两人并肩而坐,姚辕紧紧挨着蒋双光洁柔润的藕臂,只觉得有暗香浮动,不用摄影师多提醒,就咧着嘴笑得喜气洋洋。
约好了一周后取片,两人刚出照相馆就遇见了姚辕在国外大学的学长,两人久别重逢,相约去红酒馆叙旧。
蒋双也不多留,温言劝姚辕小酌即可,就独自回了姚公馆。
刚坐下片刻,大厅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蒋双接过电话,另一头正是谢如溪。
“蒋小姐,我是谢如溪。想必你对我早有耳闻吧。”电波传递着谢如溪故作谦虚的浅笑。
蒋双同样笑的温柔,“当然,我可一直到等着喝谢小姐的纳妾茶呢。”
“蒋小姐,女人何必为难女人。你是怎么嫁给辕哥哥的,我们二人心知肚明。我今天打电话来,其实是想约蒋小姐喝杯下午茶,想要和蒋小姐一笑泯恩仇。”
蒋双淡笑不语,却也不急着挂电话。
谢如溪见蒋双不肯搭话,担心她不肯出来,连忙加重砝码。
“其实,我只是一个接受过新式教育,渴望自由平等的小女子。因为你们的婚姻,我实在是很痛苦。不瞒蒋小姐说,我已经订了回英国的船票,不日就会离开。我只想最后再单独见见蒋小姐,然后心甘情愿的认输。”
蒋双沉默半晌,终于点头道,“好,我出来见你。”
谢如溪见蒋双上钩,连忙急切的定下具体时间地点。
挂了电话,谢如溪伸手轻抚自己描摹精致的脸庞,眼中满是冷酷与决绝。
灰溜溜离开?这绝不是她谢如溪的生存方式,她只会赢,不管是辕哥哥还是姚家二少奶奶的宝座,都注定属于她谢如溪。
蒋双要怪,就怪自己太蠢好了。谢如溪红唇微勾,笑的妩媚。
两人约在了定海路的一间茶馆,炎炎夏日,建在竹林中的小茶楼竹影横窗,颇有几分庭院深深的幽凉。
谢如溪早就候在包厢里了,她一身粉白印花连衣裙,浓密的齐刘海下一双大眼睛天真活泼。一见蒋双进屋,连忙殷勤的起身拉椅子,“蒋小姐,快请坐。”
又提起茶壶为蒋双倒茶,“这是这家店的招牌,上好的正山小种。”
蒋双淡淡的看着薄胎瓷杯里浮沉不定的茶叶,闲适的靠向椅背,“谢小姐急着见我,究竟想要说什么呢?”
谢如溪又为自己倒了杯茶,“其实我真的很好奇,蒋小姐你是不是永远都能保持这种淡定自若的高傲,看来姚家二少奶奶这个身份,真的给了蒋小姐不少底气啊。”
话音刚落,谢如溪就身体发软,视线模糊。怎么回事,迷药,迷药分明是下在茶里的啊,她怎么会中招。
看着谢如溪软软的倒在地上,蒋双不屑的摇了摇头,就这智商还想害人,姚辕的眼光真是太差了。
随意的瞟了一眼墙角的青釉莲瓣香炉,蒋双也作势精神不济,缓缓倒在了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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