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你收徒,这个……失传了不是可惜了么?”
“你咒我死?”付大夫反问,声音微高,显然有些生气。
纪桃一摊手,并不着急,“实话实说而已。”
付大夫沉默下来,继续手里的动作,柳氏已经暗暗瞪了纪桃几眼了。
“把这些药煎了喂给他,记住这上面的顺序,别乱放。”付大夫开口,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张纸塞给纪桃。
纪桃接过,看着上面龙飞凤舞的字迹微微挑眉,她还是识字的,就是有些药材不认识,“付爷爷,这个……字我认识,药材我不认识啊,万一顺序不对,煎坏了怎么办?
“不会。”付大夫淡淡道。
纪桃收拾起桌子上的药材就往家走。
干脆的动作让柳氏微微侧目,不过她不好离开,也不理会纪桃,十来岁的小姑娘,正是好奇心旺盛的时候,学医哪里是那么简单的?
纪桃煎了药端去对面,林天跃始终没醒,也没有看到他娘,柳氏时不时看一眼。
纪桃将药吹了下,温热的药给他灌了下去,林天跃昏迷中连眉头都未皱一下就将药尽数咽了下去。
纪桃心里微微触动,刚才她试着沾了一点尝了下,很苦很难闻的药,林天跃却如喝水一般,看得出来他很想活下去。
这一刻的纪桃,是真的想要学医了,不光是为了心底那隐秘的想法,有些生命,值得费心挽救。
却被纪桃灵活的避开。
“进屋。”纪桃静静看着她,将她看得不自在后,才淡淡道。
妇人犹自不甘心的看向对面紧闭的院门,转身进了屋子。
纪桃眉心微皱,手里的动作迅速,几盆血红的水端开后,她轻轻的给妇人上药。
方才还气得跳脚的妇人此时却有些瑟缩,轻声呼痛。看到一盆盆血水后,渐渐地面色越看越苍白,“纪姑娘,这……怎么这么多血啊,我的伤口深不深?这会不会留疤啊?”
纪桃利落的将绷带缠上她的脸,闻言只道:“我只是大夫,不是神仙,你这个伤口很深,是一定会留疤的。”
妇人惊呼一声,身子就要往上窜,“那可不成……”
纪桃冷声道:“别动。”
妇人不敢动,嘴上却不消停,“我不管啊,我在你们桃源村受伤,你们就得负责给我治,反正不能留疤……”
纪桃打好了结,闻言也不恼,洗了手后收拾药箱,淡淡道:“大嫂,你若是想要耍无赖,不给药钱,那可就这一回,日后你们家人要是再想请大夫,我可是不去的,我师父他老人家年纪大了,脾气也不好,就更不可能去了。”
说完背起药箱就往门外走,丝毫没有想要和她纠缠理论的意思。
“别别别,纪姑娘……”妇人挣扎着跳下椅子,追了上来。
“您可千万别恼,药钱我付还不行吗?”妇人赶紧掏兜,递向纪桃,到底还是不甘心道:“纪姑娘,杨老二持刀伤人,你们也不能不管不是?”
纪桃丝毫不理会妇人脸上的不舍,接过银子,淡淡道:“我只是大夫,大嫂想要找人做主,还得去找能做主的人来。”
面上冷清,声音都未变,不知怎的,妇人只觉得浑身窜上一股凉意。
纪桃的眼神往屋子里一扫,有几个想要劝说的都闭了嘴。
说起来纪桃也只是个十四岁的姑娘而已,方才看到那样血淋淋的模样也丝毫不觉得害怕,此时也如此冷静。
于是,杨大良和纪桃一起,打算去纪家请纪唯过来,还有人跑去找杨家还在世老人,一时间村子里不少人都往杨大良家去了。
纪唯离开后,今日柳氏又回了娘家,家中就剩下杨嬷嬷了,纪桃出来关门,看到对面的篱笆院一片安静,也不在意,田氏大概因为自己是寡妇的缘故,平日里深居简出,纪桃也不怎么看得到人,上一回她生病,迷迷糊糊走出来晕倒在院子里,才被纪桃发现。好几日才痊愈,所以林天跃那日才会向她道谢。
纪桃关了门,在院子里翻晒药材,这几年纪桃用的药材,大多数都是自己上山采了炮制的,只有少数才是药堂买的。
将大半个院子的药材翻了两遍,纪桃站直身子,只觉得腰酸,伸了个懒腰,突然听到外面似乎有些奇怪的声音。
她赶紧走到门口探头一看,只见对面篱笆院中,两个人正厮打在一起。
田氏站在屋檐下似乎在哭,还不时担忧的唤林天跃。
隐约有调笑声传来,语气油腻,听得人恶心,“你小子可不能打我,要知道日后我可是你爹……春兰,你管管他……”
纪桃的位置,看得到林天跃动作更急,却不能伤到那人分毫。
纪桃顺手拎了一根柴禾,掂了掂,赶紧拉开门跑出去,那人听到开门声,回身一见拎着柴禾跃跃欲试的纪桃,不知是因为纪桃的面色太过骇人,还是因为纪桃村长闺女的身份,急忙忙避开林天跃的拳头,顺手还推了一把,将林天跃推得一个踉跄,险些站立不稳,他人却已经一转身跳过不高且简陋的篱笆墙……
眼见着人从篱笆墙跳出来,纪桃上前几步,手里的柴禾一挥,觉得结实的敲到了人,面前就已经扬起了一片尘土。
地上的人蜷缩着抱着腿,痛得面色扭曲,看到纪桃靠近,又瑟缩了一下。
林天跃打开门出来就看到纪桃拎着一根木棒,一脸恶狠狠的慢慢靠近地上的人,盯得地上的人再次缩了缩。
“多谢桃儿妹妹。”林天跃有些狼狈,身上的衣衫都有些乱。对着纪桃一礼,走向地上的人,到底气不过 ,猛得伸脚踹了一下他肚子。
踹过以后,看着地上成虾米状的男子,还觉得不解气,一捆绳子迎面而来,林天跃顺手接住。
随之而来的还有纪桃清脆的声音,“把他捆起来。”
很快,林天跃就将地上的人捆了起来,拖进了屋子。
纪桃看着地上手脚被捆住的满脸胡子的中年男子,他的嘴被林天跃胡乱找了快抹布堵住,就算是动弹不得,也满脸的不愤。
田氏捂着脸呜呜的哭。
林天跃看得火大,上前又是几脚踹上去。
“你是什么人,为何潜进我家?”林天跃淡淡问道。
语气里满是压抑的怒火。
地上的人转开眼睛,对于林天跃的话嗤之以鼻,根本就不想回答。
见他油盐不进,纪桃拦住想要再次上前的林天跃,掏出银针,淡淡道:“这个扎进去连个伤都没有,你要不要试试看?”
这话却是对着地上的人说的。
地上的人看着巴掌长的银针,眼神微微避开,纪桃上前一步,淡淡笑道:“放心,我是大夫,很会扎,对了,前几日师父教我一套针法,若是学得好,对许多上了年纪手脚酸痛的人有奇效,就是有一点不太好……”
纪桃微微蹙眉,似乎很苦恼,“若是扎得不对,会让病人半身不遂。”
“正好,就让这歹人给你练针法。”林天跃马上接话。
纪桃含笑点头,拿了银针上前。
她的笑容落在地上的人眼中,格外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