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回到净身房,王公公打发了其他的小太监,唯将常何在留在了房中。
一回房,他脸上的那层笑容就悄然隐没,看着常何在的眼神,又冷又严肃。
他坐下来,扣着桌案,一时半会儿没有说话。
常何在安静的站在一旁,要不是偶有呼吸声传来,甚至让人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王公公在心底里叹了一口气,终于是到了这一日了。他虽有些舍不得这孩子去那龙潭虎穴里闯,却也心里明白,什么地方才是真正适合这孩子的。
獒龙只有游到宽阔的大海,才算真正的霸主。
“小常子,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慎刑司吗?”王公公开口,浑浊的眸子里,泛着一丝幽冷的寒光。
“不知道。”常何在摇了摇头,他只知道,他该听命行事。打他走进净身房的第一天,这个想法就在他的脑海里,根深蒂固了。
王公公倏然站起来,严厉的看着常何在:“你记得你的身份是什么吗?”
常何在张口便回:“我叫小常子,在净身房王公公手底下当差。”
这个问题,无数人问过他,答案早就烂熟于心。
有时候,一句谎言,说的久了,自己也会当真。
“你的身上有什么血仇?”
“冤仇。一日不伸冤,一日愧对父母。”
“你的仇人是谁?”
“当今皇上。”
“你的恩人是谁?”
“陈皇后。”
“你效忠于谁?”
“二皇子萧应禛。”
常何在对答如流,回答的干脆利落。
王公公深深地看着他,最后点了下头:“这些事情,你记得就好。”
说完,就站起身,在一个大箱子里,找出一盒药膏,放在常何在的面前。
常何在接过,不明所以的看过来。
王公公沉声说道:“你的年纪一天比一天大了,很快,就会盖不住你没有阉割的事实。这盒药膏,你每日抹在下巴上,能够抑制住胡子的生长。切记,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看出你长了胡茬,阉人是不会长胡茬的。”
常何在用力的点头:“我明白了。”
王公公背过身,闭上眼睛,背对着叹了口气,复而又睁开,语气仍是冷而坚定:“入了慎刑司以后,你便可以安心无忧的潜伏在后宫之中,为皇后娘娘效力了。”
话音一落,忽然拳头用力的砸在了桌案上,再看眉眼,满目皆是滔天的恨意:“陈皇后仁心,整座皇城里曾受过她恩惠庇佑的人不在少数,这般仁厚之人,竟也有贼人狠心谋害,实在可恨!可恨至极!”
常何在的眼睛里,登时划过一道阴冷的寒光。
一年的时间可以发生很多事情,也可以改变很多事情。
陈皇后的死,是无数人心中的一根尖刺。
王公公脸上的寒光恨意前所未有的强烈:“皇后是被林贵妃害死的,可恨的是,如今整个后宫都是林贵妃的势力。可恨我不能杀了她为皇后报仇!”
他恨意滔天,整个净身房中空气都仿佛冷了几分。
常何在垂下眸子,眼底寒流涌动。
他不能忘记是那个温柔的贵妇人将他母子收留。
也不能忘记是她温温柔柔的明眸看着自己,里面不舍、黯然、悲悯。
她是一道从天而降的微光,是他冰冷心中的唯一救赎。
是他在这么多年来在这个炼狱般的地狱里,除了母亲之外,唯一得到的温暖。
王公公起身,拍了拍常何在的肩膀,沉声道:“从今日开始,我要教你武功。”
常何在抬头,乌黑的瞳仁里划过一抹诧异……及对未知可能的隐隐期待。
王公公抚着常何在的肩膀,检查他的骨骼筋脉,边道:“你这孩子根基不错,习武的话,就是年纪有些大了,不过也不打紧。我且问你,你吃得了苦吗?”
“吃得了。”常何在想也不想便回。
王公公面上浮现一丝欣慰,正色道:“你身上毫无习武的基础,要习武必得先打通浑身筋脉,但经历这个过程并不好受。”
常何在淡淡道:“只要能习得武艺,我不怕吃苦。”
“那好,你跟我来。”
王公公说完,就带着常何在往内室的方向走去,掀开隔间的帘子,刹那间,室温就高了许多。
这是一间药房改造的浴房,中间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浴桶,粗略估计,足能同时容纳五人以上。
浴桶里积了半桶药水,咕着水泡,热气蒸腾,水面色泽浑浊,里面似堆积了无数东西。
王公公撩起袖子,伸手在手里搅拌几下,试了试温度,然后看向常何在。
“小常子,把衣服脱了。”
常何在没有犹豫,二话不说,就脱了身上的衣服。
王公公瞥他一眼,有些好笑:“裤衩也脱了,留着做什么?”
常何在抿唇,旋即下一秒就把自己脱了个精光。
过了一年,这具少年的身体,不管哪个方面都长大了不少。
王公公慢悠悠踱步过去,忽然出手捏住常何在的肩膀,将他丢入了浴桶之中。
半腰的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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