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如锦已带着云珠宫所有的宫人恭恭敬敬跪在宫门口迎接。
皇后步下凤辇,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笑着道:“都起来。怎么这么大费周章。本宫就是不想让静妹妹这么麻烦才悄悄来的。”
安如锦恭谨道:“皇后娘娘如此体恤臣妾,臣妾真是诚惶诚恐。”
她说着上前前去扶皇后。
皇后含笑步入云珠宫。她一边走一边看,啧啧称奇:“这云珠宫本宫从前来过,可是今日看着却是不一样。”
安如锦含笑道:“那都是皇后娘娘恩赐下来的。”
皇后轻笑:“静妹妹越来越会说话了。”
皇后入了大殿安然坐在了最上首。宫女们已奉上香茗和精致的糕点。殿中香炉青烟悠悠,香气令人心旷神怡。
皇后满意环视一圈,这才道:“本宫这几日睡不安稳,不知静妹妹有什么好的安息香吗?”
安如锦连忙道:“皇后娘娘忧心后宫,思虑过重,臣妾不能分忧已是罪该万死,香一定有的。臣妾一定挑最好的进献给皇后娘娘。”
皇后含笑道:“本宫只是随口一说,静妹妹不要太过郑重其事。”
她顿了顿,忽然叹道:“不过静妹妹说中了。本宫就是忧心后宫,经常夜不能寐。”
她说着长长叹了一口气。
安如锦适时问道:“皇后娘娘在忧心什么呢?臣妾虽然愚钝,但是皇后娘娘有吩咐定当效力。”
皇后挥了挥手,身边的宫女们纷纷退下。安如锦也示意了下。元晋带着云珠宫的宫人悄悄退下。
偌大的殿中只剩下两人。
皇后此时终于露出为难的神色。她叹道:“本宫也是没法子了。皇上为了兰妃的病已经引起朝中不少大臣们不满。外面都在传红颜祸水,红颜命薄。唉……本宫虽然可怜兰妃妹妹,但是……毕竟皇上身为一国之君要以国事为重。”
安如锦心中微动:“皇上他……还在伤心吗?”
皇后道:“伤心是一定的。谁让皇上和兰妃妹妹从小就是青梅竹马的情义呢?如今兰妃妹妹她不好,皇上什么心思都没有。”
她叹道:“秋狩就要开始了啊。今年正是展示皇上文治武功的大好时机,若是错过了……”
她连连摇头叹息。
安如锦只是沉默。她当然明白皇后想说的意思。秋狩在即,萧应禛却无心此事。若是再不振作起来,不知道朝臣们会怎么看待皇上。
可是这件事要怎么提醒皇上呢?
安如锦抬头,正好看见皇后殷殷看着自己。她低头行礼道:“皇后娘娘,此事重大,臣妾怕无法说服皇上。”
皇后眼中掠过失望:“你也没有把握吗?”
安如锦继续道:“不过臣妾可以勉力一试。”
皇后愣了下,大喜:“静妹妹果然心有皇上。本宫果然没有来错。”
皇后亲自走下来,握住她的手,道:“你也要劝劝皇上,皇家欠纳兰家的都已经还清楚了,从前纳兰将军的功绩已是老黄历。切莫再念念不忘,伤了一干忠心臣子的心。”
安如锦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不过这个时候她除了点头外不敢轻易说什么。
皇后很满意她的柔顺。皇后叹道:“说起来本宫一直觉得对你心有愧疚。那个孩子若是有福分出生,现在恐怕已那么大了。”
安如锦心中重重一痛,而她面上也露出痛苦之色来。
皇后眼中微闪,歉然道:“看本宫这张嘴!真是该打。”
安如锦勉强笑了笑:“皇后娘娘言重了。臣妾没有保住龙嗣有罪。”
皇后内疚满满:“说到底是本宫的责任。管不好后宫是本宫的错。”
安如锦轻声道:“皇后娘娘不要苛责自己了。”
皇后也叹道:“是啊。你也不要记恨兰妃了。她现在已经……唉……”
安如锦眼中光芒闪过,也随着唏嘘感叹。
皇后又坐下来说了一会闲话这才起驾出了云珠宫。安如锦等她凤辇消失,面色渐沉下来。
元晋见她心情不好,便令人不要近前打扰。
安如锦坐在殿中看着那一炉香,心绪翻涌复杂。
良久她冷笑了一声。
她对元晋道:“慕神医有问题,陈婕妤很早就禀报皇后。皇后为何置之不理?你可猜出为什么?”
元晋想了一会,谨慎道:“借刀杀人?”
安如锦冷笑:“此时我才知道原来这宫中埋得最深的不是别人,就是我们这端庄贤淑的皇后娘娘啊!”
她故意提起她保不住的孩子,意思让她继续嫉恨纳兰韵。
至于那一番话……安如锦忽然问元晋:“你可知道为何当年纳兰韵之父会战死?”
元晋想了想,忽然道:“奴婢想起来了!”
“为何?”安如锦问。
元晋低声道:“因为当年纳兰诚将战功卓著,更兼练兵有方,深得皇上信任。当时的忠勇国公在军中和他不和……”
安如锦才听得一句就吓了一跳。
这些事她今日才知道。难怪方才皇后会这么说,纳兰诚英勇无敌,忠勇国公当年已过了当打之年,又因为军中弊病吃了一两次败仗……
此消彼长,不和是肯定的。新旧更替更是意料之中,只是听得元晋这么说恐怕其中还有什么内情。
元晋道:“当年纳兰诚将军部曲过万,镇守西北,人称靖边铁军。忠勇国公当年因为伤病退下时,纳兰将军按圣旨前去接管他的军队。”
“简直是胡来!”安如锦皱眉:“部曲都是家将,先皇怎么会出这道旨意?”
元晋道:“是啊,奴婢听老人说,当年也闹了好一阵子。后来只是名义接管罢了。纳兰将军又被先皇派到平叛回鹘,所以出了事。”
安如锦皱眉。看来当年也是一笔糊涂账。忠勇国公她虽然没有见过,但是耳闻他在朝中一些所作所为定是一位刚烈的将军。
纳兰诚治军有方,一定也是锋芒毕露。两人龙虎相遇,一番争斗肯定是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