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得受到责罚。
营帐之内摆了几张八角小桌,上头摆着些精致的菜肴,还有时不时就有士兵送进来的新鲜烤羊肉。柳云懿他们两人一桌,皆坐在堂下。
本来柳云懿是跟阿婴一桌的,结果赵祈自打见了柳云懿之后眼睛就跟贴在她身上似的,分座的时候直接将阿婴挤在一边,自己坐在了柳云懿身边。
柳云懿白了他一眼,倒是没有说话。
而种世衡本想让赵褆坐在堂上,赵褆却对他摆手道:“不必拘泥礼节,我平日在国子监书院里与大伙儿同吃同住,早已习惯。多谢老将军美意。”
既然如此,种世衡也不强求。再那五皇子赵祈,却格外喜欢黏着柳剑,瞧都不往这边瞧一眼,他也懒得白费这口舌了。
柳云懿等人坐在营帐的左侧,对面坐着,则是张元等军中将领。
自打进清涧城以来,这张元就对她们态度恶劣,还差点害了她们性命。柳云懿可不是大度的人,席间盯着他,目光中带着忌恨。张元自然感受到她不怀善意的目光,便举起手边的酒杯,朝柳云懿再次谢罪。
“今日是张某莽撞,害柳公子受了牢狱之苦不说,还差点丢了性命,张某实在愧疚,也希望柳公子能原谅张某。”
柳云懿轻哼一声,一脸不忿地将头扭到一边。
她这一扭头,正好扭向赵祈这边。赵祈见她撅着嫣红的小嘴,脸如玉脂般温润,眸光闪烁,眉间皆是不屑,觉得这样的她简直可爱至极,竟有一亲芳泽的冲动。柳云懿猛瞪他一白眼,“瞅啥瞅,信不信我戳瞎你双眼!”
“不瞅了。不瞅了!”赵祈也不恼,笑意吟吟地喝了一口茶。清苦的茶入喉,却香甜不已。
张元见柳云懿不予理睬,举起的酒杯僵在半空之中,尴尬而不知所以。
幸亏种世衡见状,出面调和道:“柳公子莫气,张副将一向恪尽职守,此事他虽莽撞,却也是为了尽忠职守。老夫今日代他向柳公子致歉。同时也为柳公子少年英才,为救五皇子敢于从京城千里迢迢来到边疆清涧城的豪气举杯!”
说着,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既然老将军都出面了,柳云懿也不好发作。但,她瞥了眼张元,觉得如此轻易原谅他实在太便宜这货了。
赵褆看出了她的心思,也劝道:“柳剑,今日之事虽惊险,但好歹大家也平安无事,此事应当值得庆贺,你莫要生气了。”
再生气,恐怕就要显得不大度了。柳云懿这才不情不愿地举起酒杯,对着张元举了举,哼了哼,才大口喝了下去。
这宴会自这小小的风波过去,大家才开怀畅饮。席间美酒佳肴让他们大快朵颐了一顿。再说,柳云懿等人一路艰辛,本来就吃不好,到了清涧城又吃了两天牢房,好久不沾荤腥了。今日大鱼大肉,他们可敞开了肚皮。
宴会进行到一半,大家已微醺。阿婴借着酒意,在微弱的烛火中突然轻轻啜泣。她想起了柴司羽。
她还清楚地记得柴司羽掉下马车被西夏人掳走时的情景,一时间眼泪唰唰流了下来。
柳云懿与她相识多年,知她因何伤心,却又不知如何劝导,只能轻抚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阿婴带着哭腔,喑哑着声音缓缓道:“小柴王被西夏人抓走,怕是九死一生了……”
热闹的宴会瞬间安静下来,众人被悲伤感染,也哀由心生。
想想生死未卜的柴司羽,想想掉下山崖的赵允初,谁还有庆祝的心情呢?
柳云懿擦了擦眼角,似流泪了,她忽抬头问赵祈:“那小王爷赵允初真死了吗?”
赵祈不忍看她期盼的目光,稍稍侧头,才吞吞吐吐说道:“这……这……”
这个死讯,他怎忍心道出呢。小初是为了救他而掉下山崖的,他内疚啊。
“五皇弟。你莫隐瞒。”赵褆也迫切想知道赵允初的生死,“我们赶来清涧城,就是为了知道真相。”
“易风,你说!”既然赵祈不愿说,柳云懿只得问易风。
对方叹了口气,严肃地颔首承认:“不错。我家小王爷殿下,确实已掉下山崖身亡。”
“这……这不可能!”
虽有心理准备,却仍如晴天霹雳,柳云懿一时如天旋地转,坐也坐不稳。
小王爷怎么会死了呢?
那张喜欢摆臭脸的家伙怎么可能死呢?
“他武功那么高,不会死的。不会吧。”她喃喃自语,打心底就抵触这个事实。
“小初……”而赵褆已经接受了,掩面啜泣起来。
他的好兄弟小初死了,他能不难过吗?打小起,他就经常与五皇弟,小王爷一起读书玩耍,感情比亲兄弟还深厚。这种失去亲人之痛,像波浪一般冲垮了他脆弱的内心。
易风忍着悲痛,继续道:“因为时间搁得太久,怕尸体发臭。小王爷殿下的棺材已经在城里下葬。”
“是吗……”柳云懿低下头,她捏着手里的茶杯,滚烫的触感从她的指尖传遍全身,她声音极轻地喃喃着:“他真的死了吗……真的……死了。”
再抬起头,便是满脸的泪光。
赵祈心疼不已,又觉得有些酸涩,他轻轻揽着柳云懿的肩膀,低声道:“还有我……”
正当营帐内哀意渐浓时,突然,从军营门口走进来两个人影。
本以为是进来汇报的士兵,结果一抬头,赵祈愣了,手间的酒杯都跟着“当啷”一声掉在桌几上。
他没眼花吧……这两个人竟出现了?!
等其余人抬头往门口一瞧,顿时一个个目瞪口呆。
那两人,朝他们露出诡异的微笑呢!
只是,这笑,在幽暗的烛火中,竟显得那般毛骨悚然!
“鬼……鬼啊!!!!”
然后爆发了一声齐刷刷的喊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