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族阶层,连我们皇族也要畏他三分,不娶士族女子无以在朝中立足,庶族和贫寒百姓更没有出头之日。干娘,您不是教过我们,民为贵,君为轻,若是百姓受苦受难,真正有才华的人被埋没,那就是君主失职,迟早会被取代。我知道阴叔叔的意思,如果不能改变国家和百姓的境遇,这种自治根本没有意义,盘古帝国成立后,我们想请干娘出马,为我们扫荡士族,还我们一个清平世界,能与其他国家同步发展!”
言罢,桑黎王子掀衣拜倒,小王子和小公主左顾右盼,一边一个跪在他身边,显然没明白怎么回事,歪着头发愣。接着,南越两个王子面面相觑,也连忙跪下来,阴晴和吭哧吭哧背着自己的小包袱出来,看到这个阵势,毫不犹豫地跪在父亲身边,泫然欲泣道:“干娘,父王只是别扭,其实他心里很愿意去前线,以前还老跟我说大丈夫什么大丈夫什么……”
阴卫离听不下去,提着小鬼头霍然而起,用力拍在他屁股上,引得大家哄笑连连。
不到十岁的桑黎大王子总是沉默寡言,与一帮闹哄哄的小家伙格格不入,连云韩仙也没想到他会有这种见地,显然,墨商羽和随后出来的吕初阳也没有料到,两人同时捻须微笑,眸中精光闪闪,那是发现宝藏的喜悦亮光。
云韩仙笑吟吟地朝桑黎大王子伸手,他顿时羞红了脸,扭扭捏捏来到她面前,云韩仙将他抱在怀中,摸摸他的头,柔声道:“以前怎么都不说话,早知道你有这份心思,我一定将你带在身边教养,不过现在也不晚,你答不答应?”
大王子连连点头,一张脸红得几欲滴出血来,语无伦次道:“好!谢谢!他们幼稚……无聊……吵死了……”
话没说完,一群孩子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一拥而上,小拳头全朝他身上招呼过去,连云韩仙都拉不住。
“住手!”仿佛晴空一声惊雷,孩子们齐齐停下,遥遥看到那煞星,见势不妙,一溜烟跑进门内,将大门紧闭。剩下几个来救驾的铁卫和鼻子流血的桑黎大王子,吕初阳和墨商羽一直当这些孩子是天下最规矩最懂事的,哪里见过这等阵仗,都目瞪口呆,半天没回过神来。阴卫离反正目的达到,在一旁袖手旁观,优哉游哉看热闹,可苦了他手中的阴晴和,没办法前去助拳,手痒得嗷嗷怪叫。
云韩仙第一次知道小家伙的厉害,衣衫不整,发丝纷乱,鞋也掉了一只,一脸茫然地看向那人的方向,几个铁卫面面相觑,决定还是先拜倒认罪。
水长天风驰电掣而来,见到爱妻的惨状,登时气炸了肺,抄出件长袍将她裹好顺手扣在怀里,一脚踹开门,一时好一阵鬼哭狼嚎。吕初阳暗道不妙,将墨商羽一拉,闪身进门,赔笑道:“王上,是臣管教无方……”
话没说完,他突然发现气氛有些诡异,孩子们四散逃奔,惨叫声遍布整个屋子,而云韩仙一脸狐媚笑容,正在王上耳边窃窃低语,王上背向自己,看不清楚表情,唯有那两只大耳朵,红得透亮。
吕初阳老脸一红,视若不见,进去将小家伙一个个逮出来认错,桑黎大王子自知失言,也向大家赔礼,和大家握手言和。虽有王后求情,王上余怒未消,罚所有人留在庄里,连同始作俑者和受害者桑黎大王子,得到王后的赏识,也算飞来之福,所以,当孩子们目送车马离开,嚎啕震天,唯有他笑得出来。
怕别人赶车颠着自己阿懒,水长天慢下性子,带领众人优哉游哉回返,阴卫离令亲卫跟在铁卫之后,自己跟从马车走。水长天刚刚听得阿懒说久违的情话,嫌他碍事,又不好多说,一边走一边回头招呼。
“阿懒,想不想吃山里的野菜?”
“阿懒,我叫人做了几件云彩缎衣裳,你穿一定好看。”
“阿懒,晚上喝点酒吧,莫愁又送来新的天上人间。”
……
阴卫离听得牙酸,打岔道:“王后,等帝国建立,您就更加忙了,怎么有精力处理桑黎王子提出的问题?”
水长天横他一眼,瓮声瓮气道:“阿懒,你好好歇着,别乱答应人家事情!”
云韩仙轻笑道:“阴大哥,你错了,我并没有说亲自出马。我一个外族人,搅进人家的家务事中是为不智,而且士族盘根错节,非一朝一夕能铲除。所以,我要挑出像桑黎王子这种孩子来培养,让他们自己摸索出解决问题的方法。我以前所说的归隐不是说着玩的,这几年日日殚精竭虑,好像把一辈子的时间都过完了,等大事定下来,我自然会抽身,先让墨商羽的长青院顶一阵子,由王上震慑全局,等这些孩子们长大一点,就将重任交给他们,我和王上都住到蓬莱山里去,到时候记得来看我们!”
听到蓬莱山的名字,水长天心头一动,似乎看到美丽的前景,咧嘴大笑。阴卫离淡淡瞥他一眼,决定暂时不点醒他,那女人说的是自己先抽身,让他震慑全局,也就是说,她能走,他还得坚守到底!真是个倒霉男人!
云韩仙似乎知道他的小心思,从车窗探出头来朝他狡黠一笑,“对付山南的士族我倒是有个好办法,可以用你的铁甲兵做文章!”
阴卫离微微一怔,低头沉思片刻,眼睛一亮,也不管她看不看得见,朝马车高高抱拳。
她又探出头来,嬉笑道:“打完仗王上和我会去山南巡视,欢不欢迎?”
“欢迎!”阴卫离心头一轻,终于笑出声来,“拭目以待!”
“我要铁甲兵帮我开道!”她飞快地缩进马车,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让众人脸上似被春风催开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