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苏见章小娅那天其实是跟葛怀德生着气的。
她没想到葛怀德一把年纪,办事那么轻率。他把前妻招来帮他做事,还让她住他的房子,那他把自己置于何地呢?她从来是有什么说什么的人,在葛怀德面前装着贤良淑德,忍气吞声,那绝对不是她的性格。她做自己做了一辈子,没道理老了老了再找一男人,自己要演戏给谁看。
她双手抱在胸前扔下一句话:“葛怀德,我跟你打赌,如果你前妻对你没想法,我的傅字就倒着写。”
“她有什么想法是她的事。我能做的也只是尽我的情义。毕竟她是我儿子的妈,帮她,也是帮了瑞风!”
葛怀德不温不火地说。这些年当医生,多么难缠的病人都见过,脾气也都磨出来了。
“说得也对。我又不算你什么人,也还真没权利对你指手划脚!”
过气美女也还是美女,美女身上的特权和脾气一样都不少。
章小娅的任性不是没来由的,傅苏的任性在葛怀德看来倒是魅力的一部份。何素秋再不会撒娇发嗲,她有的也只是怨气和劳骚而已。相比于女人的硬气和怨气,男人当然更愿意接受可以让骨头酥掉的娇气与任性。
虽然葛怀德不想这样比较。但不自觉地还是会拿来比较一下,前妻与“准妻子”之间,总还是会放到一个天秤上掂一掂。虽然可恶,但也是没办法的事。
既然傅苏说了这话,无非是要个名份。这也好办,他也想着新医院开始前,能跟傅苏有个名正言顺的家。这样,一方面平了傅苏的怨气,另一方面也断了何素秋的念头,再就是两家人正式见一见,尘埃落定,自己也好全身心地去建那医院。
只是,想起儿媳辛苑和袁明清,葛怀德的心里还是有些芥蒂。怎么偏偏是这样的关系呢?
葛怀德找时间跟袁明清谈了一次。他这个当父亲的,过问儿子的感情问题是有点越界,但知道了,总不能装糊涂。也希望大家都是成年人,都能在理智的范围内处理问题。
葛怀德跟辛苑几次不多的接触过程中,悄悄观察过这女孩子。她温润如玉,不多言多语,应该不是那种水性扬花的女孩。也可以看得出瑞风很爱她,很在意她。他们是很般配的一对,葛怀德不希望儿子也像自己一样离了婚。
这些年一个人,自由也孤单。而且说没牵挂也是不可能的。也正因为这样,他才更希望能跟傅苏成个家,安度晚年。再怎么不服老,也终究是老了,会有体力不支的时候,会想着回到家里,有温暖明亮的灯在等着自己,耳畔有个能听自己说说话的人。再哪怕什么都不做,就跟自己一起开着电视,躺在沙发上小睡都是好的。
跟袁明清看医院建设时,葛怀德还是跟袁明清谈起了辛苑。
“你跟我儿媳妇辛苑是大学同学吧?”
袁明清没想到葛怀德会把话题转到这上面来。
“哦,是大学同学。……大学时,我们好过那么一段!”他的目光澄澈,诚实坦白,这倒是葛怀德没想到的。
“嗯,那次酒会上,你说她是你女朋友,后来在我儿子那见着她,哦,我跟我儿子的关系最近才有缓和,之前我没见过辛苑。在我儿子家见着她,我还真吓了一跳。她跟我解释了一下。你出车祸时,她守在你身边。她是个有情有义的姑娘……你们当初是怎么分手的?你可以不说,我这老头子好奇心重!”
葛怀德并没有摆着长辈的谱,他跟袁明清的关系一定在亦父亦友之间。
“大学毕业,我要回老家继承家业,她不愿意离开北京,就这样!”袁明清心境澄明,毫无隐瞒。
“明清,有几句话,可能不中听,但我还是想说,你是我这项目的投资方,瑞风是我的儿子,于情于理,我都想把话说在前面。男女感情之事,很微妙。我知道你家从前是做手饰珠宝的,投资医院行业,来北京发展,我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对辛苑的感情因素。如果有,也是人之常情。但我希望你们都能光明磊落,不要伤及无辜!”
葛怀德也打开天窗说亮话,尽管他知道自己这番话可能一点作用都不起,但说了,总比没说强。
“葛教授,这您放心。我袁明清是个公私分明的人。我不会因为感情的事,把投资当成是儿戏。我比谁都希望辛苑得到幸福,她是个好女人!”
话已至此,再不能多谈什么了。
葛怀德拍了拍袁明清的胳膊,快步走到前面。
葛怀德去饭店接傅苏。傅苏坐进车里,情绪低落。
葛怀德这倒底是什么意思啊,本来以为很时髦地跟他做周末夫妻,也以为自己有情海里经历了这么多可以拿得起放得下,可是,一丈之内不才称之为丈夫吗?现在自己和葛怀德这算什么呢?
所以怀德对前妻的态度让她心里的恐慌迅速集结成军。她得好好想想个人的关系。
葛怀德用下巴指了指副驾驶前面的抽屉:“帮我把里面的盒子拿出来!”
“什么盒子啊?”说着话,傅苏拉来抽屉,抽屉里放着个红色的丝绒盒子。傅苏看了一眼葛怀德,葛怀德调了一下碟,车子响起了蔡琴的《新不了情》。
傅苏手里拿着那只盒子,白了葛怀德一眼:“这曲子你该放给瑞风他妈,你们俩谱一曲新不了情,才应景!”
那份娇嗔跟她的年龄很不相配,有些像小女孩。
葛怀德笑了,说:“嫁给我,就不会吃醋了吧?”
“谁稀罕吃你的醋啊,以为你真是乔治克鲁尼啊!”嘴里还说着不稀罕的话,手却伸到了戒指里。
戒指戴到手上,刚刚好。
傅苏戴着那只戒指对着车窗摆来摆去,样子不是不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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