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哩哇啦说着泰语,拿着枪随意在河面扫射,有的子弹已经打到岸边了。
我全身发软,窝在烂泥堆里一动不敢动。出去也不是,藏着也不是,该怎么办呢?
我抬头看看昏昏的天空,真想这一切就是个梦,现在还躺在家里舒舒服服的大床上。非得鬼迷心窍,非得来拿什么钻石,该!谁让你来的!放着好日子不过,现在怎么办?!
我在烂泥里藏了一天,全身都泡在水里,勉强露个头在外面呼吸。好几拨人从身边走过,还有牵着大狼狗的,都没有发现我,可能是水泡烂泥遮盖住了气味。
天色渐渐黑下来,塔楼附近的打捞点仍是灯火通明,他们还在连夜劳作。能看到越来越多的士兵聚集到了岸边,他们分散开来,在两侧河岸做地毯式搜索。
我知道灯下黑的道理,离着塔楼越近其实越安全。我现在一步也走不动了,在水里泡着发软,看看远处连绵苍苍的黑色深山,打心里就害怕。真要进去迷了路,怎么死的恐怕都不知道。
脑子冷静下来,就算万分之一的概率逃出了深山,可什么证件都没有,能走到哪去?这里是什么地方我都不知道,估计距离曼谷少说也得三天的车程,人生地不熟的,困难承几何级数增长。
河水到了夜里特别的凉,我从水里爬出来,全身瑟瑟发抖,衣服都湿透了。
我哆嗦着把衣服脱掉,光着身子浑浑噩噩往岸边走。夜深如墨,远处的灯火犹如空灵的另一个世界,我一步步走进深林里。
亚热带的林子由于降雨和光照,几乎呈现网状式的植物覆盖,没有很高大的树木,都是横着长的,充斥在每一处空间。我的脚踏进草丛里,那些草会淹没到膝盖。
走了没有十步,等我再抬起脚看时,从膝盖向下整个小腿肚子上竟然全是密密麻麻的红点,我来到空地用衣服把小腿擦了擦,这些红点都是蚊子咬出来的。
一开始还没有察觉,现在越来越痒,月光透叶而下,光亮处无数的蚊蝇飞舞。我坐在地上万念俱灰,山里跋涉,别说翻山越岭,就连走出一百步都难,处处都是死亡陷阱。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说话声:“你这是何苦的?”
我猛然回头去看,“谁?!”
身后站着一个窈窕的身影,我看了半天才认出来,是雅雅。
雅雅穿着长衣长裤走过来,把手递给我:“这片丛林就连我也不敢轻易踏足,你真是无知者无畏。”
我握住她的手,温暖、柔软,这一瞬间激动地想哭。
从地上站起来,我激动地说:“你怎么来了?”
雅雅道:“白先生早就知道你跑不了多远,依你这种温室里出来的男孩来说,这座山你绝对不敢挑战,你只能在岸边某处窝着。想和白先生玩灯下黑,你实在太嫩点。跟我回去吧。”
“回去我也是死!”我爆发了:“雅雅,你为什么说话不算话,为什么不把钻石给我,为什么?!”
雅雅在月光下忧伤地看着我:“你没听过,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吗。我现在是白先生的人,在他的手里你很难跑出去。听我的,回去吧,乖乖的还能少受点罪。”
我坐在地上:“要不你杀了我吧,给我个痛快。”
雅雅走过来,她没有发火,也没有冷冰冰地怼我,而是伸出小手轻轻摸摸我的头发:“王强,回去老老实实做试验,你还有生的机会,如果现在执迷不悟,只有死路一条。”
我看着她。
“这个灵魂体夺舍的试验,”雅雅说:“其实很有玄机。到底会有什么结果,谁也不知道,你的法力足够强未必就会有多大的危险。听我的,回去吧,见机行事。”
我拉着她的手,她并没有拒绝,任由我拉着。
月光下她清秀可人,目光中再也没有阴冷,而是很温柔地看着我。一瞬间,我就动情了,心里暖洋洋的。
“你很美,你知道吗?”我喃喃地说。
“我当然知道。”身后有人说话,几束强烈的手电光照过来,几乎睁不开眼,朦胧中我看到白先生和几个士兵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