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为什么!为什么我父皇会回到宫里!”
李子凌的肩膀被凤羽握得生疼,却咬牙淡淡地道:“听说是段三小姐,从慕风的手里放了陛下,还将赤焰营的令牌给了陛下。”
“不,不可能的,赤焰营的令牌,她应该给慕风的呀!慕风才是她最信任的人!”如果她给了慕风,慕风固然能够掌控全局,但那又如何?他不是南诏的人,他甚至没有资格参与夺谪!
只要没有明帝,只要打败了大皇子凤旭,他凤羽就可以继位登基,带领群臣驱逐慕风这个外人,他就是名符其实的一国之君!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明明是赢定的,怎会输了!
回头再看看段樱离,他忽然明白了,这是她的选择,他想到的,她自然也想到了……或许慕风的确可以赢他,但是只有明帝,才会百分之百的让凤羽一败涂地,她只不过选择了最保险最有效的让他失败的方法而已。
凤羽看着那张,那么牵动着他的心的小脸,脑海里又浮现出慕风当初的话,“她是不会爱上你的,她是个没有心的人……”
凤羽忽然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他几步跨出门,跌跌撞撞地走到院子里,仰头看着皇宫的方向,忍不住又暴发出一阵哈哈大笑……
他像喝醉了酒的人,一路走,一路笑,没有方向,没有目的地……就一路这样出了清风院,进入皇宫,一路笑到了明帝的面前,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简直就好像刚刚从混战中出来的一样,他看也不看群臣,直接疯笑着走到明帝座下,仰头看着他高高在上的父皇。
明帝也在看着他,他的鬓边已经有了白发,虽然这场宫变前后也不过十天之内的事,他却仿佛已经经历了十几年,蓦然间老了十几岁。
然而他的目光,却比之前更加的森冷冰寒,仿佛一件没有感情的死物。
凤羽没有再笑了,颓然跪在了他的面前,低着头一言不发。
文武大臣们见着这一幕,也并不惊讶,宫变之时他们也都看得清楚,大皇子已然被圈禁,若三皇子没有半点惩罚,却也实在说不过去。他自己来了,总比被人拿了来的强。
明帝道:“宣旨。”
圣旨的内容是什么,大家用脚后跟想也知道,凤羽也知道,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听旨的内容,脑海里有点空荡荡的,直到新任中常侍奈长昔宣旨完毕,他便伸手接旨。之后并没有见人来拿他,他便又向明帝叩了个头,失魂落魄地走出大殿去。
至门口时,便听得秦妙梧道:“三殿下,好走。”
凤羽的脚步微顿,他忽然想不起来,这秦妙梧最后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是什么时候,他竟然能够站在这里好好的儿,没受任何惩罚,这真是……
他的目光微微闪现一点寒芒,与他的颓然之色形成鲜明对比,可惜谁也没有看到。
凤羽被废了太子,取消了封王,成为一个普通的皇子,并且被派往猎场养马,他将是南诏历史上,第一个养马的皇子。圣旨是早就准备好的,只待凤羽清醒过来后,当着他的面宣布。对凤羽这般模样的表现,明帝很满意,向奈长昔道:“宣读另一圣旨。”
奈长昔的声音很大,就算凤羽已经出了大殿,依旧能够听到。
七皇子凤星辰护卫有功,封为德疆王,这便也是封疆大隶了,不过他的伤还没养好,圣旨宣读后将会送往他的府中。
第三封圣旨却是,段樱离救驾有功,封为昌庆郡主,享王女之禄,伴驾于宫中,赐住百合宫殿。
凤羽听得唇角微微上扬,冷冷的笑容,嘲讽着自己。
刚出宫,就见到李子凌已然等在宫门口,这时连忙迎上来,“三殿下,我们先回府吧。”
凤羽应了声,却是忽然软倒,李子凌连忙将他抱到马车之上,没有在宫门口多做停留,就回到了清风院。
这时候,段樱离早就醒了。
当她发现自己是在清风院里的时候,便已经知道发生了何事。
倒也没有哭闹,静静地坐在那里。
玉铭端了药进来,见她已然醒了,万分的激动,放下药碗就抹起泪来。段樱离只淡淡地一句,“最近过得好吗?”
玉铭点点头,又摇摇头,边给段樱离喂药,边打开话匣子,把段府及自己知道的消息都给段樱离说了一遍。段樱离想着段府如今的情况,的确是凋零,与上世的繁华景象对比明显,她也说不上是悲是喜,或许所有的一切,段擎苍回来后,又有不同呢?
喝完药,李子凌就又送来一粒丹药。
把这粒丹药放在段樱离的手心里,“这粒丹药服下去,那只蛊虫就会化为血水,你从此后不必再依靠三殿下活着了。不过昌庆郡主,你以为这样就完全自由了吗?我却觉得未必,人是否能够自由,不在于她是不是被绑在谁的身边,而在于,整个环境是不是要要她自由,命运无情的齿轮,是否愿意放过她。”
“昌庆郡主?”段樱离微怔一下。
李子凌道:“您救驾有功,已被封为郡主,从今日起进宫伴驾。宫里已经有人来接了,中常侍奈长昔正等在外面。”
“哦,好。”
段樱离略略地收拾了一下,问玉铭,“你是如何打算的?还是留在这里,与卜神医在一起吗?”
玉铭其实真的很想和卜青牛在一起,但这时候,她又实在不放心段樱离独自进宫,几乎没有犹豫,她坚定地说:“我要陪着小姐一起进宫!”
出门前,段樱离把一只盒子从袖中取出来,递给李子凌,“这是二公主在生时,让我转交给你的。”
李子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想到凤欢颜给他留下了东西。
接了过来,他的眼睛红了红,当时便打开盒子查看,却发现一只碧色的缠枝玉佩静静地躺在盒子里,不知道为什么,李子凌的脸色微微一变。
然终究没多说什么,谢了段樱离,将盒子收了起来。
段樱离与玉铭一起出门,到了大门口,便见凤羽也正在出门。
虽然他毒伤刚好,还比较虚弱,却不许任何人扶,身体立的笔直,只是与段樱离目光相遇时,那双冰冷的眸子里,便有更多的默然和复杂,还是段樱离走到他的面前去,将那粒丹药吃了下去。
就算是毒药,她也要吃,让他知道她离开他的决心。
他看得到她目中的嘲讽,然而却并不生气。
末了,只说了两个字,“保重。”
段樱离回道:“你也一样。”
到了门外,一边是中常侍奈长昔来接段樱离的轿子,一边是将要送凤羽去猎场的马车,二人再不看对方,分别上了轿子和马车,分向两个方向行去。凤羽在马车中,手指节握得发白,喃喃自语道:“樱离,我还会回来的,你要等着我。”
另一方面,段樱离的轿子才走了几步,卜青牛就追了出来,匆匆忙忙地塞给他几个药香包,“这是僻毒的,这是防虫的,还有这个,带在身上可使人头脑清醒,樱离,一入宫门深似海,你要处处小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