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教授,”费里斯同情地说,“我看得出来你吃不准是否应该信任我,考虑到你所经历的一切,这是可以理解的。遗忘症一个常见的副作用是轻度妄想症与怀疑。”
有道理,兰登想,我现在就连自己的心智都无法信任。
“说到妄想症,”西恩娜开起了玩笑,显然想活跃一下气氛,“罗伯特看到你身上的皮疹后,还以为你感染上了鼠疫。”
费里斯睁大了肿胀的眼睛,放声大笑。“这个皮疹?教授,请相信我,如果我得了鼠疫,我绝对不会用非处方抗组胺药来治疗它。”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小支药膏,扔给兰登。那果然是一支治疗过敏反应的抗痒乳膏,已经用了一半。
“对不起,”兰登觉得自己傻透了,“这一天真够漫长的。”
“别担心。”费里斯说。
兰登将目光转向车窗外,看着意大利乡间的柔和色调连缀融合为一幅安宁的拼贴画。亚平宁山脉的山麓丘陵逐渐取代了平原,葡萄园和农场越来越少。列车不久将蜿蜒通过山口,然后继续下行,一路向东,直奔亚德里亚海。
我这是要去威尼斯,他想,去寻找某种瘟疫。
这一天的经历匪夷所思,兰登感到自己仿佛穿行在一幅风景画中,除了一些模糊的形状外,没有任何特别的细节。就像梦境。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人们通常是从噩梦中醒来……而兰登感到自己仿佛是醒来之后进入了一场噩梦。
“告诉我你在想什么。”西恩娜在他身旁低声说。
兰登抬头看了她一眼,疲惫地笑了笑。“我一直在想我会在自己家中醒来,发现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西恩娜仰起头,摆出一副严肃的神情。“要是醒来后发现我不是真的,你就不会想念我了?”
兰登只好向她赔笑。“会的,说实在的,我会有点想你。”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膝盖。“教授,别再白日做梦了,开始干活吧。”
兰登极不情愿地将目光转向但丁·阿利基耶里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它正从他面前的桌子上茫然地盯着他。他轻轻拿起石膏面具,将它翻过来,凝视着凹面内螺旋文字的第一行:
哦,有着稳固智慧的人啊
兰登怀疑自己此刻是否当得起此说。但他还是埋头研究起来。
***
在奔驰的列车前方两百英里处,“门达西乌姆号”仍然停泊在亚德里亚海上。甲板下的高级协调员劳伦斯·诺尔顿听到自己的玻璃隔间外传来指关节的轻轻敲击声,他按了办公桌下的一个按钮,不透明的墙壁立刻变成了透明的,外面站着一个个子不高、皮肤被晒成褐色的人影。
教务长。
他脸色严峻。
他一声不吭地走了进来,锁上隔间的门,按了一下按钮,玻璃隔间再次变得不透明。他的身上散发着酒味。
“佐布里斯特留给我们的录像带,”他说。
“怎么呢?”
“我想看看。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