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鸾殿中没有点灯,宫人们也被苏稚遣退了。
苏稚穿上了一身白衣,坐在空荡荡的大殿之中喝酒。皇宫之中不允许任何人为苏家之人祭奠,苏稚也不例外。
醉意之中,苏稚竟然一滴泪都流不下来。
三年之前,她不顾一切要嫁给陆榐封,跟着陆榐封去了北漠。从那时起,她便知道陆榐封在暗中组建自己的势力,可是她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甚至,她还帮着陆榐封偷运粮草。她还知道,太子陆展凌一早便倾心于她。因此在陆榐封眼中,她不过是做了三年的棋子罢了。
直到陆榐封杀回金都,陆展凌入狱,苏家家破人亡。她才恍然,其实这一切,她也是帮凶。
“我错了……”
迷迷糊糊之间,她手中的酒壶滚落。一只脚踩住了酒壶,苏稚抬头,恰好对上陆榐封漠然的瞳孔。
“苏稚,你也会认错吗?”
闻言,苏稚缓缓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又晃晃悠悠地走到陆榐封面前,笑道:“自然。我也没想到,我苏稚生于将门,自小便熟读五经四书,精通斧钺钩叉,一身傲气从不知低头为何物。只是现在,我终究还是犯了错,我终究,还是得认错。”
陆榐封眉梢挂着寒霜,星目之间尽是疏远:“呵呵,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认清呢。生在苏家,来做我身边的奸细,害得青青双腿残废。苏稚,你从一开始就错了。”
苏稚带着醉意,却把陆榐封的脸看得万分清楚。她笑着摇了摇头,看着他那双如墨的眼睛,忽然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肩膀。陆榐封登时皱眉,退后了一步,让苏稚险些没有站稳。
望着自己落空的手,苏稚脸上的笑越发肆意起来:“陆榐封,我是做错了,可是却不是这些。”
她回身,朝着榻边走去,到拿起小桌上的酒,灌入喉咙之中。“我错在,那年灯火阑珊之时,回首不应当看见你。宫宴罢了,不应当一路偷偷追着你到了王府门口。在北漠之时,不应当为你夜夜留灯至天明,不应当心甘情愿做你的棋子,不应当为你生儿育女,不应当做你的妻子,不应当爱上你!”
苏稚醉了,可是却仍旧一身傲气,她站在陆榐封的面前,肆意大笑。
“陆榐封,若我知道,我给你的爱,是递给你一把伤害我的刀,那么我一开始就不会爱你分毫的!”
陆榐封站在凤鸾殿前,偌大的宫殿,他甚至都能嗅到悲伤的气味。不知为何,这味道竟然让他觉得有些暴戾,有些不耐,有些……生气。
苏稚回头,眼中的火灼灼燃烧:“陆榐封,是你辜负了我。我不会任凭你把我禁锢在这宫墙之中的,如果我能离开这里,那么今生今世,我都不会再踏足这里!”
她要走,不再回来了?
对于陆榐封来说,还在北漠之时,这便是他想要的。可是不知为何,此时陆榐封上前来,却一把压住了苏稚,眼神残忍:“走?苏稚,难道你以为,犯下了滔天大错,你一走就能够改变一切吗?我偏要把你留在这里,让你孤独一生,让你受尽折磨,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走?你想都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