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好运就到了这么个乡野丫头身上,那妇人的眼神深处有藏不住的愤愤。蔺子桑瞧见了也并不在意,她偏过头去,随口推脱了她们还要拉着她说的话,挎着篮子转身也离开了大殿。在旁人的嘴里,怜妃娘娘方才一番举动多也不过是心地慈善,然而哪里又真的有那般简单。
蔺子桑站在殿外的一口水缸旁边,水缸里是融化了的积雪,清清明明的没有一丝波纹。她一低头,就瞧见那翠绿色的簪子被安稳的放置在她的发间,与她稚嫩的面色十分不相称。
太不合理了。不仅仅是这簪子,更是怜妃方才的举动。她们两人明明该是一面都未曾见过的陌生人,然而怜妃看向她的目光却是带着探究的。那样的目光像是在仔细琢磨什么,那一份琢磨又无疑通过送簪子这一个突兀的举动在向蔺子桑说明,怜妃已经求证了她想要弄明白的东西,且确认了她的身份。
倘若这份猜测有五分是对的,蔺子桑低头看着波纹里头平静的倒影,思忖起来,那么怜妃与那叫做阿怜的人,是不是的确有所牵扯呢?
这在目前对于蔺子桑来说无疑是一道无解的题目,她垂下眼,正要转身,却忽然瞧见那平静的水面里多出了一个男子的身影。男子的面容之于蔺子桑并不陌生,是楚钰。
“我与你倒是有些缘分,”他脸上带着笑,并不避嫌的将一只手放在蔺子桑的肩头,姿态略显得轻浮了。
蔺子桑往旁边退了一步,脱离了楚钰双手的掌控,她垂下头,浅浅的屈膝,“见过世子。”
他想摆出熟络的样子,她却显然不愿意。
蔺子桑将界限划分的明白,也将自己的态度摆了出来。纵使她如今只是个丫头,却也不愿意被楚钰这般随意拿捏。
楚钰脸上的笑意却愈发温和,他将双手背到身后,收起方才那浪荡轻浮的举止,“子桑姑娘客气了,你到这里来,上香?”
他说着抬眼瞧见她头上的翠绿色簪子,目光里稍稍有了点讶异,又道,“方才我听人说里头有一个小姑娘得了怜妃娘娘的喜欢,不想竟是你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然而楚钰自己在心头略一思忖也能想明白。毕竟怜妃的性子……他倒也不是第一次见识了。他不动声色的别过头去,果不其然在来往喧闹的人群里注意到了几个不同寻常的身影。他微微往前进了一步,挡住那些人投掷在蔺子桑身上探究的目光,“你这会儿便来了,不是与秦阳侯府的人一起来的?”
蔺子桑低着头,规规矩矩的摆出一个丫头的模样,但凡是楚钰问的,她便轻声细语的答了,“奴婢如今并不在秦阳侯府里住着……从前那只小老虎,现在已经很大了,以后都养在外头,由我照看着。”
“你一人?”楚钰看着蔺子桑朴朴索索宛若飞翼的睫毛,乖顺的落在她的眼下,脸颊也是俏生生的嫩红色,他的声音不自觉的就更柔和了一些。
“是。”蔺子桑顿了顿,又抬起头来,她直视着楚钰的目光,道,“倘若世子方便,奴婢还要回去看顾着别院,”
她话说的委婉,楚钰只当作听不懂,虽然让出一条路来,可也在她身边跟着,隔着三两步,有一句没一句的问着。即便蔺子桑从心底里渐渐生出了一些恼怒,她明面上也说不了什么。楚钰大抵也不是小人,总也不至于真的对自己做出些什么来。
窄窄的山路上,来往的没有早上多,小半柱香才能遇见一两个。一个面目俊朗的公子哥追着一个俏丽的小娘子,这还能做什么?众人皆是掩面笑过,没人有那闲心叨扰一段好姻缘。
大年初一停了雪,日头从层层云朵里飘了出来,照在带着阴冷寒气的山林中带来一点暖意。
楚钰脚步闲暇,只慢悠悠的在蔺子桑身后晃悠。
那几个穿着便衣跟在他们身后的几个男人,瞧见着情形均不知道该不该动手。眼见那别院已经在眼前,他们几个人面面相觑,均是停下了脚步,准备回去禀明再看后事如何。
楚钰听见耳后消去的脚步声,他抬眼看向那近在眼前的别院,自己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子桑姑娘,”他自背后喊住蔺子桑。
蔺子桑回头,显然是因为已经到家而神情有所放松起来。
“世子?”
“那簪子的成色与你来说实在老成了些,想来怜妃娘娘也不过是随手一送,你不必拘着礼数一直戴在头上,还是取下来为好。”
楚钰的头发绾的整齐,挺直身板站在那里不出一言便是一位白面佳公子的模样。他说完转身就走,仿若这一路上絮絮跟过来的人并不是他。
蔺子桑略一愣,然后慢慢的伸手将那簪子从发间抽出。再抬头时,楚钰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山林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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